“饿了?”顾衡没睡醒,星眉微蹙。
戚繁音揉了揉肚子,点点头。
顾衡笑她:“出力的是我,怎么你饿得这么快。”
戚繁音睨了他一眼,眼神无辜,眼瞳微微睁大,似乎对他很不满,小声喃喃:“你以为受着就不出力了么?”
“好,下次你来使力,我受着。”顾衡捏着她的下巴,看她清澈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凑过去轻轻咬了下她的脖子。
戚繁音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可不敢惹他,忙从他怀里跳了起来,一溜烟下了床:“我去找点吃的,好饿好饿。”
顾衡偏着脸,笑着看她慌张的样子,像极了山里的小鹿,落入猎人手中又侥幸逃脱,眼角眉梢又是欣喜又是侥幸。
她看到桌子上的食篮,问顾衡:“要吃马蹄糕吗?”
顾衡说不吃,她就坐在桌子前,打开食盒,拿出一块马蹄糕小口小口地吃着。放凉的马蹄糕没有刚出锅时的松软,她啃了两口,眉头忽然皱了皱,从糕点中间抽出个东西:“哎呀。”
硌着牙了。
那是一张裁得很窄小的纸条,用牛皮纸裹了一层,晃眼一看还以为是枣核。
她展开纸条,看到上面写了翠屏李春四个字,她把纸条递给顾衡:“这是什么?”
顾衡看了眼,也立马坐了起来,眉心聚了聚,又很快散开。
戚繁音的心随着他的一皱眉,也提了起来:“大人,这是什么?”
顾衡走到桌子边,又掰开了一个马蹄糕,里面也藏了纸条,写的另外一个名字,他把所有的掰完,得到了一把小纸条。
“她昨天跟你说什么了?”顾衡望着桌面上散着的那一堆纸条,问戚繁音。
她便将昨天和燕娘会面时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还原给他。
顾衡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这些都是常璟的人。”
“燕娘把他们的名字藏在马蹄糕里干什么?”戚繁音瞪大眼睛,目光里满是困惑。
顾衡道:“他们或许都是藏在市井里帮常璟走贩私盐的,有两个我们的已经察觉,现在正跟着,其他的多多少少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说完,又叮嘱她:“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会儿,我出去一趟。”
他披好衣服便出门了。
戚繁音望着桌子上掰碎的马蹄糕,缓慢得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心下有些迷茫。
“燕娘——”她去取衣架上挂着的衣裳:“我、我去看看燕娘。”
不知怎么回事,手脚莫名地发凉,连穿衣服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衣服的系带扯了好几次都系不上。
“香如、香如。”她唤道。
香如不知哪里去了,却没有回声。
好一会儿终于穿好衣裳了,香如才步伐匆匆从外面进来,脸上还挂着惊恐,看到戚繁音就深深福了下去:“姑娘。”
“陪我出去一趟,我去知府府上。”戚繁音脑子里有嗡嗡的响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姑娘。”香如脸色猛地变了:“刚才知府府上来人,说,说燕姨娘昨晚自缢了。丫鬟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戚繁音猛地抬眸,潋滟如水的眸子满是震惊,垂在身侧的指尖儿轻轻颤了颤,昨天晚上还好端端的人,今天怎么就没了?
她不可置信地惶惶向前走了一步:“我去看看。”
“府上的人说她死前留了信,说自缢死相不好看,不必亲友探视吊唁。”香如也是满心泛凉:“府里的人说她吊死不详,这会儿正急着把人装棺,说是过了午时就把人抬出去。”
妾同草芥,律比牲畜。圈里死了一头骡子一匹马,就是如此,草草裹了抬出去就是,不会有人大费周章为骡子为马张罗丧仪。
戚繁音脸色发白,心里极其难受,她终于明白昨天燕娘那一句“不必送,我自己走”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真的要走了。
戚繁音抽噎一声,拼命忍下泪来:“怪不得昨天晚上都那会儿了她还要来看我。”
香如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知道自己愚笨,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站在戚繁音身旁,递了帕子给她。
戚繁音从脚底开始发寒,寒意迅速蔓延全身,她隐约明白燕娘的绝望。燕娘足够坚强,活了那么久,若她那天没有从梨月坊逃出来,那么去年元宵她给自己一刀子了。
她淡粉的樱唇紧紧抿着,长长一声叹息后,还是没忍住,掩面痛哭了一场。
晌午顾衡是从知府府上回来的,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