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到底要作甚么?她不安地哀祈,望向他美眸里都是泪水。
萧子初将她脸颊上滚滚溢出的泪痕擦拭去,俯身,温柔地亲吻她的面颊,“莺眠,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乔茹竹浑身震颤。
什么?他唤她作什么?莺眠。那岂不是先皇后的名讳?
那一瞬间乔茹竹觉得自己懂了,连圣人都会为她的脸失神,她的长相与先皇后有所相似!
男人的嘴唇游走过她脸上的每一处,每一处,都留下他温柔而偏执的吻,直至在她的嘴唇上,他停了一停,便深深吻下,撬开她的齿,无尽贪婪地吞噬。
乔茹竹已经失去了害怕的权力,她如一具行尸走肉,被动地接受他的所谓爱怜。
……
沈辞已经回京述职,具言东海国的见闻。
彼时正是立春之际,草木初发,崔莳的耳朵已经好了。她是闲不住的人,趁承清宫待得不畅快,便想去御园走动,晒晒初春的太阳。
柳条尚未吐露新芽,但已有蕴藏蓬勃的生命力之势,毫不怀疑,只要时机成熟,那股连绵不绝的绿意便盎然冲破枷锁,打破樊笼,得窥天光。
崔莳惦记的是那日在树下邂逅的一窝灰兔子,她循着记忆再度来到树底下寻找它们,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却没有看到兔子,她诧异至极,沁芳问她怎么了,崔莳道:“兔子呢?”
沁芳也感到奇怪,“美人,宫里怎么会有兔子?”
“有的,贺兰桀养的。”
崔莳话一说完,从柳树底下飞快地闪过了一道身影,她立刻警觉。
“是谁!”
该不会逃进来獾或者是黄鼠狼?崔莳连忙拎着罗裙朝逃走的身影追去。
沁芳来不及制止美人,也只好跟随而去,但一转眼,她就迷失了方向,在花木繁茂的树林中失去了崔美人的身影。
沁芳跺了跺脚,便去叫人帮着一同寻找美人。
崔莳自恃有影子在身旁,胆大得很,追着那身影战术迂回地跑。起初她不知道自己追的是个什么东西,但跑了没有多久,从那一带矮矮的密密匝匝的灌木丛中钻出来一道衣影,崔莳才心中确定,原来是个淘气的小孩儿。
看他抱着自己的兔子往哪去!
崔莳对付小孩儿很有耐心,她猫腰拎住裙摆,一步一步地朝目标移动。
那小孩儿约莫还以为自己藏匿得很好,殊不知早已露出了一截狐狸尾巴,就停在绿茵茵的绒毛草地上,崔莳这只黄雀已经近在咫尺,就等着最后一扑了,她敛住呼吸,以免暴露行藏。
近了,更近了。
崔莳看准目标,张开两臂朝灌木丛后的小孩儿扑去。
谁知看得这么准了,崔莳以为十拿九稳,那小孩儿竟比兔子还灵活,教崔莳扑在地上摔得吃了满嘴泥巴,而他已经抱着兔子蹦蹦跳跳地离开,像在示威一样,临走冲崔莳扮了个鬼脸。
该死的胜负心!
崔莳撑住地面跳起来,追着他就要打:“站住!”
那小孩儿被追上了就免不了一顿好打,又怎会乖乖听她的话真的站住,一溜烟,便已窜出了密林,消失在一排巍峨宫室之外,崔莳脚步生生停顿,来到了面前的这座殿宇之下。
正殿上赫然题着两个字:椒房。
椒房殿!崔莳心跳骤然加快。
这不是贺兰桀先皇后的居所吗?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理智告诉她,她只是小小的一个宫妃,对已死的先人还是要心怀敬畏,应该立刻掉头离去。
可是心头有一个声音,如魔般感召着自己,令她无法回头。
是一直以来,她对这座宫殿,对这里的人的一种好奇心,和无法言说的某种指引,驱使着她的身体,令她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殿门。
屋子里燃着香,殿门甫一打开,扑面而来一股厚重的香尘气息,呛了她满眼泪,然而一举夺走她的目光的,还是正殿之上,那高高悬挂的一幅等身的丹青。
在看到那画的一瞬间,便似有一记重槌狠狠地敲击在了她的魂魄上。险些灵魂出窍般,身体和意识拆解成两个部分。
那幅画中的女子,长眉连娟,星眸流转,不是自己又是谁!
她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选秀当天,为什么所有人看到她的时候,都仿佛见了鬼一样。
也明白了,贺兰桀纵容着她到这个地步,在明知她是个刺客的情况下,力排众议地留她在身旁。
更明白了,他留她在身边,却像对着一只空有其表的精美花瓶,只是欣赏和把玩,从不让她真正地侍寝,甚至用誓言一样的笃定,告知她,他绝不会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