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步远的距离还未退至,脚踝处却被苏墨用力往他的方向一拉,迫使得她再次靠近。
苏墨又道:“你不说是吧,那我就来与你说。”
他执了她的手,触上其中一道被钢绳勒出的红痕,“对,曾经我是对你动过手,所有人都觉得是我亏欠了你,对不住你,可明明不就是你先自找的吗?是你叛了我,对不住我的。”
“你又说你不怨我,想同我撇清所有,但凡你有一点的怨,或是从一开始就从未生过一丝的逃意,我们都不会至于走了今天的一步。”
“还好一个我不好受,你也不开心。我都还什么也没说,你凭什么这么说?还不开心,呵。”苏墨气极,宛如听了莫大玩笑般低嗤了一声,“不开心是吗?那你就不能给我装得开心一点儿?”
“我们现在既然成了亲,夫妻本为一体,不管是何,你都得给我受了。”苏墨压低了身量地道,与生俱来的震慑感十足。
姜芜反驳道:“我没要你……”
“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苏墨像是知道她要与他说什么,先一步地呵了声。
他察觉到姜芜再一次地隐隐发起颤,面上缓了缓,周身气盛火焰不再,眸里刻意置下平静,松了钳住姜芜的下颌,掌心抚上她微微突出一点的小腹,“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我曾看过公子写信,如果有朝一日,公子能重新回到京中呢?”姜芜问,自她们暂住进这间小院始,她偶时见过他立于灯下书信。
他始终都要回去的,亭松镇所有,不过是途上一点不易小插曲。
若不是她的僵症,不会有寻医,不会有成婚,更不会有每日的照料。
日后回了京,他依旧还是平阳侯府的三公子,以他的傲气,他绝不会再让自己重回落魄的日子,就连只是忆起亭松镇曾发生过的一切也不会,又何谈其他。她明明比所有的人都要了解他,可竟还是想能从他的嘴里听到答案。
苏墨一滞,提唇反问:“那若是回不去呢?回不去了,你就会跟我一辈子吗?”
“过去的恩恩怨怨,你我都不要再去计较了好不好。”
纵然他说得再多,可还是感觉到姜芜不减的颤意,苏墨抓了她的手,和她扣着,不让她再动,甚至在她的唇上落下带了安抚的吻来,“这里没有旁人,就只有我们,不会有人再知道过去的。”
姜芜没再动,任由苏墨将她抱紧,一句“那公子会改吗”满口堵在喉边,一字说不出。
他从来也不知道,挡了她的,只有也只因他的秉性。
可偏生于他而言,却是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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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姜芜在醒来后,依旧是触到枕边的一片凉意。
他,又是早就走了吧。
姜芜循着昨日走过的路,往溪边石凳的方向走去,心底总归还是想着能否再从她们的耳中听到半点。
昨夜下了场细雨,门外青石宛如重新换上一层青衣,不用踩,只远远看一眼,便知定是滑溜。
姜芜一路扶着墙边,慢慢挪着步子才勉强走了一半的路,加上因她有孕,她着实不敢放开了步子。
日头出现,枝丫上的银霜渐渐消退融化。
姜芜还没走到石凳边上,倒是先碰见了昨日与她说过话的妇人,左臂挎了一个菜竹篮,应是想出门买菜。
宋婶看见姜芜,慌里慌张地跑上前,扶着她的手,“唉哟,苏家娘子,这一大早的,你是要一个人去哪儿?地上这么滑,你走慢点才是,别摔着了。”
“多谢宋婶,我就是想再出来转一转。”姜芜笑笑,昨日与她的闲谈中,知道了对方的姓氏,自己便唤她一声宋婶,倒是宋婶对她怎的都不改口,还是唤她一声苏家娘子,不管姜芜再说什么,宋婶还是那样唤,姜芜就也由着她唤了。
“你还没在我们这儿好好转转吧?以往看着你不是在去骆医仙药铺的路上,就是从骆医仙药铺回来的路上,今日我带你好生看看我们亭松镇。”宋婶笑道。
姜芜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这腿也走不得多远的路,就在四周看看就行,不麻烦宋婶了。”
“这有什么?不远,拐过前面的那个弯儿就是了,我扶着你,没事的。”宋婶道,一手又晃了晃提着的篮子,盛情相邀道:“我去买几个柿饼,给我家的几个小孩儿解解馋吃,你与我一起去,还可帮我选选。”
姜芜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眼,寻思着确实没多远,便点了头,“好。”
两人去到卖柿饼的摊前,宋婶放下了篮子,蹲下身仔细地挑选,姜芜蹲不下,就站在了宋婶的身旁,帮她看着。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亭松镇虽小,这处到底是集市,人群拥挤是常态,更何况是贩卖东西的摊前。
姜芜起初认真地帮着宋婶挑选柿饼,忽地像是听见苏墨唤她的声音,她朝四处看去,视线寻了一圈也未见人影。
“苏家娘子你可是在什么?”宋婶注意到她的动静,问了一声。
“没什么。”姜芜收回了视线,苏墨白日里不在,又怎能在这里听见他的声音。
宋婶忙着自己的事情,挑选后柿饼后,起身准备付银子,身子被左侧欲来买东西的人一挤,往后栽去,一不下心撞到了站于她身后的姜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