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还未走进,耳里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相互望了眼,便知这是早有人守在这儿欲给大当家接风呢。
宋吏忙地转过身,想跑得远远的,不想,后面的那人早就瞧见他了。
“宋吏,你给我站住。”女子唤道。
宋吏调整了下脸上的神色,逼自己强笑着回过头,笑呵呵道:“银娣,你这么早就来了?”
银娣腰间挂了两串的小铃铛,故此每动作一下,银铃声就响个不停,她跑了过来,双臂伸开拦住宋吏,“我听说你们又绑了两个人回来?就你这么凶的人,是不是又把人家给吓到了?”
宋吏摊手,“我就是干这个的,我不去吓人,难不成得把人给供起来?”
宋吏见银娣似要动怒,立地举起手,对着她后面招了招,高声唤道:“大当家。”
虽是唤的大当家,可对方也就只年约二十有三,剑眉星目,宽肩窄腰,丝毫不像其他匪寨里的大当家那样生得是粗壮魁梧。
果真,银娣一听了这三字,立马便忘了宋吏的事,跑去身边姜靳景绕着去了。
宋吏面上恢复了严肃样儿,拱手道:“大当家,咱们昨日就将袁侪邦的女人和那什么来了咱们乐晋的公子哥儿的女人一并给绑了过来了,那晚长巳节,我们曾在宜湖边上见过一次,他既然能混进那群狗官的场,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嗯,待会儿也给她们俩弄点吃的过去,别饿死了。”姜靳景轻飘飘道。
宋吏顿了会儿,又道:“那咱们这回又立多少的银子?上回区区一个杨外,都拿出了百两,这回袁侪邦怎的也要拿出三百吧?贪污漏税,少说也存了笔大的。”
“你是说这回你们还将苏墨的小妾一并给撸了过来?”姜靳景恰想到此行下山打听到的一些事宜,勾了勾唇,无所谓般地道:“再翻一倍又何妨?还怕他们拿不出?”
宋吏点头应道:“嗯,待会儿我就派个小弟下山去郡守府内放话。”
-
郡守府。
四日前在宜湖画舫内的人皆又聚在了一起。
上回他们就欲与苏墨“好好商量”的,都花了重金设下美酒没宴,在宴上谈话时更是话里话外无不表露出苏墨来这一趟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他们几人定会重金回报。
他们自认为是给足了面子,怎想苏墨倒是借了身边小妾醉酒之由,直接拂了他们的兴,也让他们白白落了个空。
剿匪按照原先的计划本应再晚几日的,结果恰因姜芜和颜盼两人的被抓,不得不提到了今日。
袁侪邦看了眼守门家丁呈上来的纸条,气得差点背过了气,“六百两?六百两!这群土匪,咋不去抢啊!”
坐于侧位的一位大人突口而出道:“这不就是在抢么?”话落,他见满座人的眼神皆往他这儿扫了过来,顿时低着头假装去饮茶,却不想又被呛住,整整咳了好几声。
安静得若是掉了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的房内,这下是唯余他的咳嗽声,尴尬而又难堪。
“苏公子,这?这?你怎么看?”袁侪邦叹了声气,转头去问苏墨。
苏墨目光在纸上瞥了眼,相较于昨日他方回府寻不到人露了一时的急躁,如今在别的人看来,倒是比袁侪邦都还平静了不少,甚至过了头未免有了点儿冷血的程度。
苏墨轻呵了声,拇指捏住的那方宣纸被彻底躏皱,“他们胆子倒是不小。”
“若说是个一两百两,咱们几个还可以帮着凑一凑,可这六百两,不明摆着耍我们嘛。”方才那位被茶水呛住的大人道。
袁侪邦哭诉道:“我任职十年来,一直行善积德,怎想,怎想遭了这种的事,我上哪儿找去这银子啊。”
旁的人附和了一句,绘声绘色道:“袁大人,我们几个自是知道你的。那群劫匪是一点儿的情面都不留,上回还朝着杨外开口要了五十,少一两都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若是晚一日,就卸人一只胳膊。”
苏墨冷冷朝着他那儿扫了眼,“刘大人从哪儿听来的话?莫非自己被人卸过胳膊?”
那人莫名被苏墨冷飕飕的气场慑住,底气瞬地没了大半,“我,我这是听他们讲的,毕竟那群劫匪人都敢绑了,还有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的?”
苏墨吹了吹茶盏杯中的缕缕热气,“耳朵不中了,没想嘴也不中。”
袁侪邦扶了扶额,只觉浑身疲惫到了极处,他一挥手,“算了,今日先到此吧,我自己再想一想,你们先回吧。”
众人一听,正乐得如此,面上客套了几句后便相继离了郡守府。
-
泉松院。
春枝听见屋内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到了门上的声音,抿了抿唇,正想着想不要进去看看时,龚远从后叫住了她,说是他进去就可以了。
春枝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退下。
“吱呀”一声,龚远推开门,淡淡瞥了眼地上的碎瓷,唤道:“公子。”
苏墨摁了摁眉心,眸间隐隐可见血丝,“尹池丞那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