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推让半晌,终究是景淮生先沉不住气了,他淡淡道:“谢大人,这是你的府上,我们是客,该是你上座的。”
谢知府愣了下,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不敢再说,悻悻地坐上了主位。
晚饭并不华丽,只三五个菜,还以素菜偏多,最后主食更是上了一碗棒子面的馍馍。
见二人没什么食欲,谢知府长叹口气道:“正值灾年,百姓苦,本官也不能享福,实在是怠慢二位大人了。”
听到这话景淮生心里倒舒坦了些,好歹是个有责任的好官,他语气也软下来,用筷子夹了一筷子野菜塞到嘴里,囫囵的嚼嚼咽下去,随即道:“谢大人这份儿心,百姓们会明白的。”
谢知府笑呵呵的说了句哪里哪里。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谈起直隶州存粮以及灾荒情况,直谈到月挂了中天方才罢了。
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散席的时候景淮生难得和阮平朝搭了句话。
“阮大人对直隶灾情怎么看?”他有些挑衅的问道。
阮平朝冷哼一声,笑道:“还需要慢慢看。”
第50章 风月事
将直隶州底下各个州府的余粮收缴上来开仓放粮, 再从京城调粮来填补,阮平朝和景淮生到了保定以后可谓十分忙碌。
斗米养恩升米养仇,尽管是京城来的钦差, 但二人商定放粮同时还要关注百姓情绪反应, 避免因为灾荒引起暴乱。
忙碌了一些时日以后,保定的灾荒已有好转。
二人正准备到其他州府视察一番, 却在当晚,谢知府的院子里出了乱子。
因为两位钦差都有些背景,一个是权倾朝野的端王嫡子, 另个是年纪轻轻便被皇帝看中的顺天府尹。
所以他们到了府中以后,为表示尊敬, 谢知府赶紧把自己住的正房空了出来, 将两人安置在东西两个厢房内。
景淮生住的便是谢知府之前的屋子, 阮平朝则和常随住在另一间。
京城的下人飞鸽传书过来, 银宝收到了信赶紧拿到了主子跟前。
这封信主子到底等了多久, 他比谁都清楚。
灯下, 阮平朝拿着那封信正出神。
银宝好奇的瞟了一眼,只见信上写着, 他们按主子所说的去查过那处矮崖,但周围人迹罕至, 并没有尹姑娘的下落。
“主子, 您应该高兴才是。”银宝喃喃道。
阮平朝半晌抬起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她还好好的, 是该高兴的。
可这么久了却毫无音信,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放下手中信纸,阮平朝吹熄了烛火准备脱衣上床。
佛说:缘分天注定,不可强求, 求则苦,不求则不苦。
怀抱锦被,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或许只有入了梦才算好,起码还有机会见到她。
“什么人?!”突然院子里响起了景淮生的声音。
阮平朝猛地睁开眼,只见窗前闪过一丝剑影。
他赶忙下地,出了屋门,合衣而寝的金宝银宝已经眉目凛然站在门前。
院中,持剑而立的是景淮生带来的随从,他护在世子身前,对来人怒目而视。
阮平朝再将视线看向众人围歼的那人。
出乎意料的是,几人这么大的阵势,对面却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那女子长发及腰,脸色雪白,神情惊慌,仿佛半夜闯入这里的不是她,而她只是个被人惊扰了的主人。
“怎么……是你们,谢戚呢?”
她半夜爬墙入府,本想来寻谢戚,却无端撞进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公子房中。
谢戚是谢知府的大名,阮平朝冷笑,看样子这个夜入谢宅的女子并不是什么谋杀钦差的刺客,而是来与谢知府私会的情人。
他看一眼如临大敌的景淮生和持剑而立的随从,明白真相以后皆是一脸窘相。
阮平朝双手环在胸前,看着那名女子饶有兴味的问道:“姑娘要是来找谢大人,为何不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