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咤自家酒楼多年的尹湉湉从未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过,可遇上阮承佑以后,她再看自己时候却是满眼的缺点。
她粗鲁、没才气,甚至切菜做饭的样子也不及其他姑娘那样水灵秀气,阮承佑到底因为什么喜欢自己?
她怕那是同情。
阮平朝看见她的模样,有些心急,皱起眉说:“既然把你找回来,你就别想跑了,不然就算你跑回蜀中,跑去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他还是初见时候那个沉静的公子,此刻却染上一丝烟尘火气,像是自己常呆的厨房灶台边上的味道。
尹湉湉突然就释然了,他为什么喜欢自己怎么也猜不透,可是这如玉的公子,这水里的月亮早已沾上自己的气息。
“本姑娘考虑考虑。”她笑起来又躲过这个问题。
骑马太过招摇,哪怕是午夜,估计郝家的祠堂也会有看守的人,所以四人到了白石山下以后,先将马匹拴了然后徒步往上走去。
白石山本就遍地大大小小的石块,午夜时分,为了避免叫人看到,四人也并不敢携带火把,只带了几个新制的火折子,在找寻方向的时候点上一支。
“主子,要不我俩换着背尹姑娘上去吧。”自打上了山,未免尹湉湉腿伤加重,阮平朝便一路背着人往上爬。
金宝见主子额边已经见了汗,有些心疼,便想着和师弟分担一下。
可主子头也不抬,直接就扔下句:“不用,你们前面探路即可。”
身上的小丫头用手揽了揽他的脖子,小声说:“我自己走也行的,你这么背着我太累了。”
她说话时候温热的气息扑到他的耳廓,痒痒的,叫他心里也像是长了草。
“别说话,我能省点力气。”他扔了同样的话给她。
尹湉湉:……
不出所料,郝家祠堂的确有人把守着。
远远地,金宝就看见祠堂里传出莹莹的亮光,他赶忙将手里的火折子熄灭。
“主子,里面有人。”他小声告诉阮平朝。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再有几天就是郝家祭祖的日子,前些时候刚叫人烧了祠堂,这会儿肯定要更加严格的把守起来。
“好,你们先去探一探,尽量把人放倒,能不杀就不杀。”阮平朝嘱咐。
二人答了个哎,轻手快脚一路奔向了祠堂方向。
阮平朝将尹湉湉放下来,落地时候也十足的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叫她伤口更疼。
尹湉湉问:“你累吧,流了这么多的汗……”
说着,她掏出一条手帕踮起脚尖帮他拭了拭额角的汗。
阮平朝微微气喘,但仍不忘低头躬身,能叫对方不太费力气。
“阮承佑,你以后要多锻炼锻炼身体,本姑娘这么轻巧一个,你竟然也流了这么多汗。”刚心疼完,她又来了调侃的心思。
她只是随意一调侃,却忘了对面是从来嘴上不留情面的阮承佑,他下意识就勾唇笑出声,然后伏在她的耳畔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阮承佑,你下流!”尹湉湉听罢,一张小脸红透,气的忙用手去推了他的胸口。
可没留神却被对方一把揽到怀里,他坏笑:“安静些,别叫人听了去。”
两人边说边闹,丝毫看不出是一会儿要去钻人家密室的模样。
可阮平朝懂,尹湉湉此刻的心里有多慌乱。
若是猜测不假,那么两年多未见的姐姐就躺在那座祠堂之下。
姐姐走时,人面春风,若是再见……她不敢再往下想。
她甚至不知道若是姐姐真成了一堆白骨,那么自己应该怎么把她认出来。
白骨与白骨并无不同,姐姐在她心里却与众不同。
可她知道,她得来,她必须得来。
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她姐姐就在那下面,在等她。
等她,带她回家。
祠堂方向的烛光突然熄灭,然后又重新亮起来,阮平朝紧紧盯着看,不多时,烛火又熄灭一次,紧接着又再亮了一回。
这是三人之前约定好的暗号,若是祠堂没了威胁,便以此举通知他们过去。
“走吧,尹姑娘。”阮平朝长舒一口气,摊平右手伸到了对方面前。
他手掌是大的,掌心纹路简洁清晰,从前听人说这样的人,一生难被情爱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