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回来了,已经回来了,她心里生出巨大的安全感。
“阮承佑呢?”她开口问道。
孙玉秀将她扶坐在塌前回答道:“阮大人马上就过来, 已经叫人去通知他了,要是他知道姑娘醒了, 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二人正说着话, 门突然开了, 迎面走进来的正是一袭白衣的阮承佑。
他面容冷峻, 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柔和下来。
“湉湉, 你终于醒了。”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跟前, 眼神如一片温柔的海。
尹湉湉点点头,开口问道:“我姐姐呢?”
失去意识前, 姐姐还在她身边,可后来的事情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尹湉湉不能想象若是又将姐姐一个人扔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又该是如何一番景象。
阮平朝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别担心, 你姐姐和其他的女孩都已经叫人从保定运到京城来了,作为定郝氏一门的证人。”
尹湉湉略略放心下来,头依靠在床前,细细的询问暗室里的来龙去脉。
她已经昏迷了好几天, 错过的事情太多了,只能从阮平朝的口中知道一些皮毛。
原来三人那日是被景淮生救出来的。
说来实在巧得很,银宝拖着一条残臂往永平府狂奔的路上,遇上了带着兵马往保定府回来的景淮生,他说了情况以后,景淮生立马带着人一路杀进了郝家祠堂,将已经体力不支的三人从地下救了出来。
至于那日景淮生到底为什么从永平府带了兵马往回赶,至今也并没人知道,或许是情或许是巧,又或许是那日郝府上给谢戚递话的下人叫他给碰到。
景淮生并没有借此过来讨个人情,他知道无论自己救了尹姑娘多少回,有好多事情该变不了还是变不了。
听到此处,尹湉湉说道:“等我好了,定要上小世子那里好好感谢他一回,要不是他,我肯定就要饿死在地牢里面了。”
阮平朝脸色有些不好看,顿了顿才又补充:“这里面就没有我的功劳吗?”
尹湉湉瞥一眼醋意勃发的阮大人,噗嗤笑出来:“阮承佑,我想吃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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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证据证人,这纠缠了好几年的案子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
郝氏一门因为草菅人命,被满门抄斩。
抄家的时候,前来的官兵从郝容书房里搜出一摞买卖官员的证据,随即上交了朝廷,满朝上下一片哗然。
从这些证据中可以看出,原来这泱泱大国,有一半的官位都是叫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郝大人给私下交易的。
因为案件特殊,郝容与其子郝永安被押后问斩,目的是想叫他们供出背后的元凶。
可不管是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这二人竟然也都没有透露分毫,直到某日,宣德皇帝入了大牢同二人恳谈一番。
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第二日,郝家父子被当街问斩。
同日,权倾朝野的端王在自家府上自缢而死。
听说,早些时候,府上还来了宫里的太监。
无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京城的百姓都传是因为患了什么不治之症,未免遭罪才如此。
只有阮平朝从这一年多搜集的证据中,一点点拼凑出了内幕。
二十年前,端王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他自诩才华过人,若不是出身寒微,肯定这皇位不能旁落。
于是,在那次剿灭青莲教的出征中,他生了旁的心思,与其教内头目谈了一场合作。
他答应放过他们一马,而他们则暗中蓄势等待与端王一起谋朝篡位。
随后,教内一名青年李铭作为联络人成为了端王的常随。
可许多年过去,端王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混沌里丧失了最初的锐气,而此时,在直隶做官的郝容无意间知道了内情,以此为把柄要挟端王。
端王无奈,只得将他一步步推上高位。
青莲教日复一日寻找那些幻影里的金银珠宝,以此维护他们想要复辟的美梦。
郝容则因傍上一棵无比粗壮的大树而拼命给自己揽财。
他买官卖官,盘剥地方官员,而且打着的都还是端王的名号。
而这庞大的诡异的关系网,则因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厨娘在端王府上丧命而出现了纰漏。
尹娇娇的死叫端王知道了,这些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