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旖离开,李宝樱对华容道:“不用害怕,这里是我的地盘,不会有人伤害你。”
她这话华容是相信的,他知道自己拥有一张怎样的脸,自古英雄还难过美人关,看来李宝樱是被自己这张脸迷惑住了,自然舍不得杀他。
两人进了屋,小伙计端来茶水点心,不敢打扰,默默告退。
待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华容捏起茶盏,喝口茶润润嗓子,撂下脸道:“李宝樱,咱们俩个说话也别拐弯抹角的了,我与你直说,我志在朝堂,人生理想是成为权臣,而不是嫁给一个女人相妻教女,将大好年华葬送在女人和孩子手里。”
他盯着李宝樱:“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宝樱靠在椅背上,听华容说出这番伤人的话,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冲淡,面容露出些许疲惫,眼神怅然若失。
她对他那么好,处处为他着想,宠他护他,尽到一个妻主应有的责任,即使这样,仍然没能打动他。
李宝樱垂头把玩自己的手指,失落道:“权利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对。”华容想也不想便给出回答,讽笑道:“如果女人和权利只能选择一个,我一定会选择权利,只有别人臣服于我,没有我臣服于他人的道理。”
“可是你现在不是华容长帝卿了啊。”李宝樱忽地抬起头,说出摆在眼前的事实,“你现在就是一个死人,金银寨是你唯一能去的地方。”
“你才死了呢,”华容震怒,挑眉瞪眼道:“你一把火烧了我的帝卿府,这笔帐我还没跟你清算呢。你可知道修一座府邸需要多少银子?”
华容眼里有权利,有家国,有父君与妹妹,甚至银子都比她这个妻主重要,李宝樱恍然间意识到,似华容这般男子,用感情是无法打动他的。
认知产生改变,李宝樱那颗滚烫的心渐渐失去温度,暗暗调整呼吸,再次开口时语气比往日淡漠许多:“身为妻主,我自认为待你不错,该给的宠爱与尊重一样不缺,可是你执意不肯跟我,还能怎样呢?强求来的姻缘不是姻缘,而是孽缘,既然你说的如此决绝,那我日后不再与你纠缠,婚姻之事作罢。”
李宝樱感觉喉咙疼,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修缮府邸所需花费我会做出赔偿,并且最后帮你一次。日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倘若他日朝廷攻打金银寨,我会毫不犹豫地还击,希望华容长帝卿不要做没有把握的蠢事。”
听匪首絮叨半晌,终于说了他想听的内容,华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那么喜欢本帝卿,这么轻易便放弃了?
从感情层面分析,这种行为不符合逻辑。
在心里忖度半晌,傲慢的华容长帝卿得出一个结论,李宝樱对自己没动真心。
李宝樱只能说,事实确实如此。
比武招亲只为了缓解长辈催婚压力,朱华容闯进婚房的时候,她以为此人是几位长老挑中的人选,暗箱操作送到她房里来,第二日醒来朱华容动手打人,她心中已有所怀疑,继而发现几位长老似乎并不认识她的新婚夫郎,李宝樱幡然醒悟,新婚之夜并非你情我愿,而是误会一场。
可她毁了人家的清白,总要负起一个女人应有的责任,对华容千般好万般好,多多少少有些愧疚的成分在里面。
人家不要这份责任,她能怎么办呢。
那便算了吧。
李宝樱起身,背对着华容,说道:“今晚便在此处歇着吧,等明日,自会有人接你进宫。”
“最后与你说一次。”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晚安。”
女人的话语充满柔情,背影却那么的冰冷决绝,习惯谄媚与讨好的华容,在女人离去那一刻,竟生出一丝失落感。
华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轻轻拍打面颊,想驱赶心底那丝莫名的失落,告诉自己:“志不同不相为谋,不要为女人放弃尊严,你可是辅国长帝卿啊。”
李宝樱刚走没多久,小伙计提着水桶进门,笑吟吟道:“是大当家吩咐小的来的,这是热水,这是换洗衣裳,公子请自便。”
放下热水与衣裳,小伙计自觉退出卧房,不忘将房门关好。
华容睨了一眼烟雾袅袅的水桶,以及那身做工细致、面料上乘的锦袍,就感觉心口隐隐的不舒服,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缘由。
简单擦洗一番,换好干净衣物,他便缩进床帐里睡觉。
华容这边已经进入梦乡,李宝樱还在外面忙活。
她答应过朱华容,要替他做最后一件事,作为一夜春宵的补偿。这件事对她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的来说有点难度。
她要助华容重返朝堂。
按理来说,华容能坐上辅国长帝卿这个位置,手底下应该有几个心腹,许是不确定心腹是否倒戈,不敢贸然行动。
李宝樱找兰姨支了五十万两银票,扫光布行所有现银,来到林娇的府邸。
金银寨大当家带着华容长帝卿逃离,想必不会再生事端,林娇差人去华熹长帝卿府报信,自己则回到府中养伤。
紧绷的神经刚刚松泛些,窗子忽然被人推开,一抹身影闪入室内。
林娇提起戒备,躲到屏风后头,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