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扯住沈玦的衣袍。
接着便被人捂了口鼻拖出去,她叫的声音大,引来了院外候着的小童。小童匆匆赶进来,屋里却并无他人。沈玦脱了外袍扔在地上,随口道:“拿出去烧了,茶具换套新的。告诉张泰,让他明日一早去领罚。”
都察院指挥使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其他府里主子处理丫头是发卖,他一句话却能要了别人的命。
有的是人避着他,也有的是人,要往他身上撞。
梅香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落梅院次日清晨便换了一名丫头顶上,明溪除了玉竹并不熟悉他人,更不知道还有梅香这人物。
她昨夜虽也饮了酒,醒来时却将所有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河边遇到了陆斐,也记得沈玦吻她的唇和那想要吃了她的目光。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人算是清醒了些,转头看见屋内竟然燃了炭火,铜炉里炭火烧得通红,屋内却无任何烟味,难怪她觉得身上暖融融的。
她起来更衣,玉竹听到动静进来帮她,笑着跟她说道:“大人待主子真是极好,五更时便让人送了银丝炭,说主子畏寒,早些燃炭火。”
明溪没想到,一时有些惊诧。冷是冷,只是没到燃炭火的程度,没想到沈玦竟会想到这里。
“炭火烧得早了些。”明溪想到在家用炭时的小心,有些心疼银子。
“大人愿意待主子好。”玉竹替明溪将短袄穿好,说道:“这不是正好吗,主子要刺绣,这下便不冷了。”
也是,明溪想了想,总归她也是给沈玦绣东西,炭火花的也不是她的银子。
就这样忙了一日,她有些手酸,想到昨夜答应沈玦的,她揉了揉手腕,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玉竹去了沈玦书房。
沈玦应是这个时候回来,才让她这时候过来。
书房毕竟不是寻常地方,明溪也是第二次来,玉竹身为丫头更是不能进,只站在门口候着。
书房里安静,明溪细细打量着,她之前也来过一次,当时被沈玦揽在怀里,腰差点被捏断。
心里乱糟糟的,她四下打量着,目光却看到桌上一副没收好的画。
确实是没有收好,画卷半卷半展,明溪好奇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双眼睛。
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画中人眼尾处还点了一颗痣,宜喜宜嗔。明溪皱眉,抬手拿起那幅画,徐徐展开。
展开后却又不觉得眼熟了,只能看出画中人年岁并不大,只一双眼睛好看得很。不知这是大人的什么人,她回过神才察觉到自己动了沈玦的东西。
明溪做事向来安守本分,从不乱动别人的书画。在沈府更是谨小慎微,毕竟沈玦位高权重,若是涉及到什么机密便不好了。
方才动这幅画,实在是第一眼便觉得眼熟至极。
如今发觉自己做的不妥,她便要将画收了,正收着,就听门口一声怒喝:“谁准你碰这幅画。”
第18章 她回去时可有什么不妥……
明溪入府时间不算短,心里虽然畏惧沈玦,可沈玦喜怒不形于色,对她也算温和,昨日见她刺绣知她畏寒,今日便让人送了银丝炭。她今日是第一次见沈玦如此震怒。
即便上次遇到陆行简,他也只是沉着脸,并无这样盛怒。
明溪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吓,手抖了一下,画落在桌上,没卷好的画便滑落开。沈玦自出现目光便一直落在画上,见状大步过来,一把将明溪拽到一旁,低头去看那画,眼里少见有些慌张。
这画原本不在别院,是他现在久居别院,才将画拿了过来。平日画都是好好收着,今日走得匆忙,便只放在桌上。他的书房下人不敢进来乱动,虽说是他让明溪过来,可他也没想到明溪这样乖顺的性子会擅动他的画。
好在画并无任何不妥,即便方才摔了一下也没有损坏。
多年过去,他已快忘记这双眼,若是损毁,怕是再也画不出。
沈玦是习武之人,原本就力气大,方才拉明溪的时候又是盛怒之下,没有把持好力度。明溪力气小,被他这么狠狠一甩,撞到一旁太师椅,手抓住了扶手才没摔着,只是脚踝处传来剧痛,疼得她瞬间红了眼。
她自知自己不该碰沈玦的画,也顾不得自己的脚疼,给沈玦赔罪:“我不该动大人的东西,请大人责罚。”
她方才只是有一瞬看这画眼熟得紧,下意识才展开看了。沈玦的任何东西她都不会乱动,唯独这幅画,实在是说不上有哪里不对劲,她才多看这一眼。只是错了就是错了,她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沈玦将画缓缓收起来,一双寒眸落在明溪身上,心里的气还没消下去。
他就是对明溪太好,才让她擅自动了这画。只是画终究没事,冷静下来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反观明溪,唇色都有些发白,不知是否方才那一下伤了哪里。
心里涌上一股少见的后悔的情绪,他方才不该这样着急。他杀过那样多的人,从未后悔过什么。可是见着明溪这个样子,他却有些心疼。
不该那样用力拉她,他跟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这么多年,从未对哪位姑娘动过手,第一次竟是对着明溪。虽说不是有意,可到底下手有些重。平日里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今日怕是又吓着她了。
他抿紧唇,心里生气心疼各占几分,如今发不出脾气也说不出哄人的话。画是画不成了,他沉声道:“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