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如人一般,温和干净。
玉竹被他问的脸色发红,低声回道:“是我家主子写的。”
“能写出这样好的字,定然有数十年的功夫了。”
玉竹年纪小又不经事,被他这样一套便套出了话,回道:“我家主子小着呢,才刚及??。”
说完便知自己失言,行了一礼告辞道:“多谢公子。”
陆斐看着她转身,方才脸上的温和褪去,神色渐冷,对着身后人吩咐道:“跟着看看哪家府里的。”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当即便转身回府。
跟着他的有两个随侍,都会些功夫,自小便跟着他。他撩起衣袖修书一封,交给其中一个名叫长平的,吩咐道:“若旁人问起,你只说是我让你送信给堂兄。暗地里,你再悄悄找人去明家打听一下明三小姐如今可还在江州。”
他不好直接修书去问这件事,只能借送信的名义让其他人去打听。
陆斐不知明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一定要知道明溪的近况。那个当年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行简哥哥的小明溪,一定要平平安安才好。
第19章 先瞒着不要让她知道
京城距离江州即便快马加鞭也得两日功夫,何况到了也还得打听情况,急是急不来的。
倒是跟着玉竹回去的小厮很快便过来回了话:“奴才跟着那位姑娘一路,最后见到她进了永安巷旁边的大宅。”
“永安巷……”陆斐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沉吟片刻:“是沈指挥使的别院。”
沈玦别院不少,只是常去的地方唯有沈府和永安巷旁边的这处别院。他从未刻意隐瞒,不少官员都知道他的这处别院。
只是并未听说沈玦有什么妹妹,他摩挲玉佩的手指一顿,想到那夜河边遇到沈玦时,他怀里抱着的那位姑娘。当时披风将人全部裹住,连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再去查查沈指挥使别院里住的是什么人。”说完又补道:“做的隐蔽些,若是问不出不必强问。”
都察院何等地方,向来只有他们查别人,若为着一件未定的事惊动沈玦反而不好,还是先等等江州那边的消息。
玉竹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惹出了什么事,明溪写字的纸被挤烂了,不过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该买的线也已经买到了,这东西已经无用。
她一路小跑,因为吹冷风,脸都冻红了。
明溪还在绣那两只鹤,屋里燃着炭火,并不冷。只是捏针捏久了,手指上印着红印,有些疼。
锦缎上仙鹤高昂脖颈,活灵活现。她脚刚受伤那两日疼得厉害,近两日习惯了,也没那样疼了,只是依旧不能沾地,行走多有不便。
玉竹将丝线放在一旁,随口提起街上人多,囚犯游街,人挤人,挤烂了纸。
明溪放下针线,垂了眼,掩去眼底的难过。她想到从前在家,年关时,街上也是那样多的人。她鲜少出门,年底时阿娘便会拿出攒的银子给她,让她出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想阿娘了。
明家的消息隔几日便会传来一次,这次好几日没传过来,她有些心神不宁。
玉竹见她垂头不语,以为她不舒服,问道:“主子,可是脚又疼了?”
“都几日了,为何还疼?”沈玦声音冷凝,隐隐透着不悦。明溪多日没见他,却还记得他动怒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便心里一紧。
玉竹也赶紧起身跟他行礼,沈玦径直走向明溪,路过玉竹时吩咐道:“你先出去。”
玉竹不敢多留,匆匆退了出去。屋内便只剩下了沈玦和明溪两个人。
沈玦站在床前,凝眉看着明溪。他这几日也担心明溪的脚,只是公务繁忙,上次书房他又动了怒气,总觉得还是不见的好。
可是不见又忍不住忧心,想到那小姑娘刚来时昏睡着蹭他手的模样,他终是没忍住,想过来看看明溪,结果一来便听到玉竹说的那句话。
明溪垂着眼不看他,十指紧紧揪着锦被。沈玦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又有些不快,沉声催促:“说话。”
明溪先是崴伤脚,如今又被沈玦这般问话,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委屈。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沈玦能为了一幅画和她动这样大的怒气,她怕是连那幅画都不如,更没资格委屈。
她依旧垂着眸,长睫微颤:“不疼了。”
沈玦依旧不满,确实是和他说话了,却根本不看他。他掀起锦袍坐在明溪床边,一把掀了明溪的锦被。
明溪惊吓之余拉住锦被抬头看他。
沈玦对上她的眼,心里的不快算是消了些,他难得解释道:“我看看恢复得如何了。”
明溪抿紧唇,手渐渐松开锦被。受伤的脚被沈玦小心挪出来。前朝便已经废去了裹足的陋习,明溪的脚生得就小巧,还没沈玦的手大。握着宛若精致的瓷器。
脚踝处还泛着红肿,看着也没那么吓人,只是能看出还没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