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瞬间清醒,坐起身来。
她身上穿着雪缎寝衣,几缕青丝滑落身前,看着越发瘦削。
沈玦侧头看她,屋里光太暗,明溪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却稍微往后退了退。
“你这样怕我做什么?”沈玦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声音如往常那般,微微泛冷。
他是从府里过来的,除夕夜,沈老夫人在,几位叔伯也回来,少不得喝了几杯酒。他不忍明溪一人过除夕,这才连夜回了别院。
只是来时明溪已然歇下,屋里一灯如豆,泛着微光。明溪裹着被衾,睡得正好。
明溪强自镇定,回道:“只是梦中惊醒,不是害怕大人。”她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和沈玦硬着来她讨不了好,不若先服软,总要寻了机会出去才是。
她寻了话问道:“大人的伤可好了?”
沈玦顿了片刻才回她:“恢复得不错,只是偶尔还会犯疼。”他靠前些,喷出的鼻息都带着酒味,只是神智还算清醒,他细细打量明溪的表情,声音低沉喑哑:“明溪,我从未将你当做她人替身。”
明溪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衾,这话她当然不信,当日他为了书房那幅画动了多大的怒气,她咬紧牙,回他:“大人该安心养伤才是。”
寝衣单薄,裹着明溪的身子,将她衬得越发娇小。沈玦撩起她身前一缕青丝,闻到上面淡淡的香味,转而按上明溪的肩膀,问她:“担心我?”
明溪忍住不动,轻轻点了点头:“大人是为我受的伤,我自是盼着大人早些养好伤的。”
沈玦轻笑出声,明溪很少听到他笑,她有些出神,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沈玦压在了床榻上。
沈玦伸手解开她的衣带,冰凉的手触到她的腰的时候,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的,她身子微微轻颤着,却忍着没有反抗。
沈玦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滑到她的肩上,呼吸也渐渐粗重了。沈玦酒量好,他没有醉,他清晰地感知着明溪的反应。
鼻间是明溪身上那股淡淡的浅香,他知道明溪害怕,过了这么多日子,还是如初见那般。他顿了顿,帮明溪把衣带系好,被衾重又盖上,说道:“不动你,睡吧。”
没拜过天地,不能动她。反正,也快了。
沈玦离开后好一会儿,明溪都没能睡着。被沈玦碰过的腰一直泛凉,许久没回暖。
次日一早,张管事便亲自看着人往落梅院里送东西,他年节时反而是最忙的,笑着对明溪道:“大人说,明姑娘应是头一回离家过年,该有的东西不能缺。”
明溪打眼一看,送的全是些女儿家的新衣,还有脂粉和珠花银钗。在家时绣娘也会给她做新衣,只是往常都是用其他小姐挑剩下的布料,颜色一也一定是姑娘家不喜欢的。
沈玦这样多的东西送过来,确是是明家不能比的。只是明溪不傻,她知道任何事都不能当真,否则吃亏的只有她自己。
“有劳管事走这一趟。”
张管事知道明溪隐忍,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多说了两句:“明姑娘心善,老奴便也劝姑娘一句。大人对姑娘是真的上心,万不可和大人拧着来。”
沈玦对林家大小姐自是没得说,凡是林大小姐求到沈玦面前的事,就没有他不应的。只是就冲上次吩咐他亲自去把送给林大小姐的鹤讨回来他便知道,即便对林大小姐再好,也越不过明姑娘。
这种道理明溪如何不懂,不是她不想,是她拧不过沈玦。她点头道:“管事说的是,明溪记下了。”
张管事叹了口气,说道:“后日是大人生辰,姑娘趁此机会和大人将话说明白些。”
否则沈玦日日沉着脸,大家日日也不安心,做事都觉得是提着脑袋做的,整个别院这些日子以来,人心惴惴。若这两位祖宗不再别着劲儿,落梅院的守卫也能撤了,大人也不会再这般沉着脸。
明溪微微垂首,说话也如从前那般:“多谢管事提点。”
张管事见她听进去了,这才放心,看着东西都放好,便带着人离开了。
玉竹围着那些东西挪不开眼,她虽然不懂,可也觉得沈玦必定不是单纯把明溪当做什么替身的,谁会对一个代替品这般上心呢。
明溪又看了眼那些东西,吩咐玉竹找人将东西都收起来。才收拾起来,沈玦便过来了。
他似乎独爱黑色,即便过年这般日子,也依旧一身黑袍。星目微凝,问道:“不喜欢那些东西?”
他让人看着置办的,却拿不准明溪是否喜欢。
明溪想起昨夜的事,见到他还有些不自在,回道:“没有不喜欢,东西太多了,便收起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不喜欢,便送些其他东西来,他过来可不是为着这件事。
“今日京城很是热闹,我带你出去看看。”这么多日明溪都在落梅院没出去过,怕是要闷坏了。
明溪的眸子果然微微一亮,她一直盼着出去,可是寻不到由头,沈玦又看她看得紧,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她做出欢喜的模样,换了衣服便跟着沈玦出去了。只是才一出别院大门,沈玦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十指相交,根本没有分开的机会。明溪的心又沉了下去。
街上果然如沈玦所说,处处挂着红灯,人声鼎沸。人人都衣着鲜亮,带着笑脸。不变的是那些小摊贩,过年时也不敢歇,趁着人多想多赚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