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别这样和我倔。”
梧桐院的床榻很大,成亲以后被衾都换成了更软的云丝被。沈玦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在这些事情上并不讲究。也就是为着明溪,屋里许多东西都换了。
明溪身上穿着浅碧色寝衣,睡在床榻里面,侧身面朝里面,人明明没睡着,却动也不动。
她听到沈玦宽衣的声音,衣料摩擦,窸窸窣窣,接着便是衣衫被扔到一旁,沈玦上了床榻,掀开锦被,躺在她身边。
明溪浑身僵硬,沈玦的气息太强,他只是刚躺下,明溪便察觉到了灼人的热度,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寒梅香。
自新婚夜后,沈玦没有再碰过她。那晚沈玦做的也不算太过分,可次日她还是有些不适。他们今日又起了争执,她拿不准沈玦如今心里是何打算,心一直提着,动也不敢动。
内室安静至极,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最终还是沈玦先动了,他伸出一只手揽住明溪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明溪几乎是立刻惊到了,她刚要起身,沈玦揽着她腰的手便用了些力,将她按得更紧了些。
“别……”明溪出声,她到底还是怕沈玦的。
沈玦原也没打算再动她。他这些日子一直压着火,哪怕是洞房花烛夜,他也极尽克制,唯恐伤了明溪。小姑娘身子稚嫩,他血气方刚,又是头一回行房,那晚也只一次便罢了,可即便如此,次日敬茶明溪还差点摔了。
三日回门,他也没动明溪,京城到江州到底有些奔波,他舍不得累着她。
她想出去,他便安排她出去,那今晚也不能欺负她。他只是瞧着明溪躺在他身边又离他这样远,心里不痛快。
他听到她的呼吸声,知道她还没睡着。果不其然,才一碰她她便惊着了。
“别动。”沈玦将她圈在怀里,闻着她发上淡淡的香。他轻轻一揽便好像能握着她的腰,他低声道:“转过来,今晚我就不碰你。”
新婚夜也没怎么着她,次日晚上看着那些印子就颇为吓人。他刚才按着她不让动,都没敢用太大力气。
明溪怔了一瞬,她能感觉到沈玦的气息喷在她的发上,离得这般近。到底没再和沈玦倔,否则吃亏的还是她,她动作很小地翻了身,面对着沈玦,依旧闭着眼,没说话。
沈玦也没再逼她,他的手还揽着明溪的腰,声音低沉:“睡吧。”
他果然没有再动她,明溪心乱如麻,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睡着,沈玦听着她渐渐绵长的呼吸声,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也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明溪醒的时候沈玦已经不在身旁了,锦被在她身上盖得严实。
玉竹听到她下床的动静,带着几个丫头进来伺候她更衣。
“主子,林大小姐来了,如今正在正厅和老夫人说话。”玉竹看着她的脸色,斟酌着说道。
这件事是瞒不过的,林之瑶上回去别院讨了明溪刺的仙鹤,这事她还记着呢。偏沈玦还由着林大小姐,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玉竹私心里不喜欢林之瑶,可她一个丫头能说什么,今日大人又不在,沈老夫人当着家呢。
明溪正在梳头发,闻言便想到曾经的事。沈玦说并未拿她做替身,这事是真是假她也不知,只是她如今的身份是沈府少夫人,若真来了客人,她不能不出去。
“来得这样早。”明溪说道:“等梳妆过后便去给祖母请安吧。”
沈玦的母亲才是她的婆婆,婆婆不在,沈玦也不想她累着,她是没有请安的规矩的。沈老夫人自有两个儿媳给她问安,也不让明溪请。
等明溪梳妆好,到沈老夫人院里的时候,便见到林之瑶和沈老夫人说话,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老夫人一直笑。
沈老夫人曾教导她的话她还记得,她抿紧唇,牢记规矩,到了正厅给老夫人问安。
林之瑶原本也带着笑,瞥见有人进来便知道是那位沈少夫人了,她端起茶盏想掩饰眼底的情绪,听到明溪的声音只觉耳熟,便悄悄去看,这一看不打紧,手里的茶盏没端稳,直接落在地上,碎了。
沈老夫人如今见明溪也喜欢得紧,明溪乖顺,懂规矩。最重要的是沈玦这般爱重。沈老夫人对林之瑶喜欢也是因着沈玦曾经对林之瑶的好,她也是知道那件事的。
只是如今沈玦婚事已了,这些事便都不提了,林之瑶即便不能做她的孙媳,也还是她喜欢的小辈。
茶盏一碎,所有人都转头看她,沈老夫人身边伶俐的丫头赶紧往前:“林小姐可烫着了?”
“无事。”林之瑶轻轻拂了拂衣服,脸色也镇定下来。她今日原本就是要来会会沈少夫人的,只是没想到,沈玦最终娶的,竟然是别院里的明溪。
明溪比当日看着更好看了些,眼角眉梢都好像上了颜色,明眸皓齿,姝色无双。最惹眼的,还是眼尾那颗痣。林之瑶脸上浮起一抹笑,起身跟明溪见礼,含笑道:“少夫人果然貌美,我见了觉得亲近得很。”
话里绝口不提别院里她们曾见过一事。那日她讨了明溪的刺绣,才上了回府的马车,张管事便亲自追上来,说送错了刺绣。硬是将刺绣又拿了回去,她心里便有些不安。刺绣没拿错,后来给她拿去刺绣是一幅凤穿牡丹。只是,张管事必然是经沈玦授意,他说拿错了便错了。
她早该想到的,明溪对沈玦来说不一般,否则,他怎么会破例留下她。
明溪也没有拆穿她,只是淡淡道:“林小姐谬赞。”
林之瑶拿着帕子遮了唇,轻咳两声才道:“方才和老夫人说话,城郊外的佛寺明日有香会。我手抄了些佛经,明日要去进香。少夫人在府里应也闷得慌,不若明日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