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不想去,她即便是再闷,也不想和林之瑶一同出门。她儿时的玩伴有和她一般性子的,即便是欺负她,也都是明面上欺负。唯有林之瑶,她明明带着笑,却总让她觉得不适,即便抛开沈玦,她也是不愿和林之瑶走太近。
只是话还没拒绝出来,便听沈老夫人道:“明溪,既然如此,明日你们便一同去吧。春光甚好,出去走走。”
沈老夫人并无他意,只是面前两个小辈她都喜欢,明溪自成亲以来还未出过府,其他官员夫人的请帖她也没去过。林之瑶又开了口,她便想着出去甚好。
明溪不能违抗长辈,沈老夫人既然开了口,那她去便是。
才出了沈府,林之瑶脸上的笑便淡了下去,凝冬扶着她,小声道:“主子您何必邀她出去,我看她性子也淡得很。”
林之瑶没回她,只是吩咐道:“回府后让吴胜来见我,悄悄的,别惊动人。”
林之瑶来府里的事,沈玦一回府便知道了。他今日安排了人原要跟着明溪出门,可明溪却没了要出去的意思。
沈玦回梧桐院的时候,明溪正坐在池边喂鱼,天暖,池子里的鲤鱼都活泛起来。他走过去,问道:“今日林大小姐来过了?”
明溪收了鱼食递给玉竹,回道:“是来过了,邀我明日一同去城郊千佛寺。”
“那便去吧。”沈玦走过去,伸手将她往这边拉了拉:“别靠这么近。”
即便是春日,池边寒气也重。他现在又换回了黑色锦袍,和从前又一样了。
明溪回他:“我不想和她一同去。”
沈玦只当她闹脾气,眼里带了笑意,说道:“多出去走走也好,你不是一直盼着出去吗?跟我闹性子就算了,别跟自己过不去。我明日去接你回来。”
“林大小姐的事,我日后再和你细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从始至终都是。”
沈玦不曾对姑娘说过这些话,头一回说,因是对着明溪,竟也不觉得不自在。
明溪没有再说,好像她想不想都不重要,其他人想的才是对的。
因着要去佛寺,明溪一大清早便沐浴更衣,身上穿着霜色襦裙,颜色很是浅淡素气。
马车停在门口,一行跟了好几个护卫,均是腰间佩刀。
玉竹撩起车帘扶明溪上马车。去千佛寺上香的人多,原是要两架马车,只是林之瑶的马车还未出城门便出了些毛病,一时来不及换,便和明溪同乘一架。
沈府的马车宽敞,二人一同乘坐也依旧松散。
“我身子不好,每年此时都要去佛寺进香。”林之瑶手里捏着帕子,眼里含笑和明溪说话:“也就是身子不争气,沈大人为着我这病,这两年没少请大夫,还生了好大的气。”
明溪端坐着,垂在身侧的手却稍微紧了紧。沈玦生气的模样,她想得到。
“我失言了,少夫人别往心里去。”林之瑶拿帕子掩唇,像是发觉自己说的话不合适。
“无妨。”明溪开口,转头看她:“林小姐身子弱,合该多请大夫诊治。”
林之瑶脸上泛起一抹嫣红,有些羞赫道:“是呢,只是麻烦了大人。”
她每一句都不离沈玦,明溪便不再接话。
千佛寺香客云集,还未进寺庙便能看见香火燃烧冒出的烟,鼻间也都是檀香味。
寺门口香客手里都拿着香和黄表,沈府的下人也去门口买了香递给她们。
佛像威严伟岸,明溪跪在蒲团上,手里捏着香,虔诚地拜了三拜,盼阿娘长寿,盼她自己走出困境。她自己做不到的事,依托神佛,也算心里有个盼头。
千佛寺在城外,距离京城有些距离。她们拜了佛便回去,路上林之瑶倒是没再说别的,只是不住地透过木窗往外看。
路边长了许多青草,树枝上泛着嫩黄,有的翠绿。偶见几棵山桃树,桃花开得正好,风里送来花香和青草香。
林之瑶隔一会儿便看看窗外,明溪初时还不觉得如何,后来察觉不对,问道:“林姑娘在看什么?”
林之瑶骤然惊到,端坐好回她:“见外面春光好,想多看两眼。”
话音才落,马车骤停。接着便是护卫抽刀的声音。明溪心里一紧,撩起车帘向外看,只见马车前出现十几个带着刀的人,这些人竟然猖狂到没有蒙面,青天白日,就这般拦车。
沈府的护卫只有六个,看着虽然少,只是个个都武功高强,护着两位姑娘进香应是不会出差池。
那些人话都没说,直接扬刀劈过来。
林之瑶带的那些家丁根本不是对手,死了两个,其余的干脆跑了。沈府的几个护卫虽然厉害,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
玉竹吓坏了,撩起车帘进来说道:“主子,先下马车躲躲,好像是冲着你们来的。”
凝冬也赶紧过来扶林之瑶,林之瑶脸色煞白,随即反应过来,扯住明溪的手说道:“少夫人,快走。”
事情紧急,明溪来不及想太多,也不知道林之瑶为何还要顾着她。她匆匆下马车,撩起裙摆一路跑向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