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萧条,沈府也同样。
大婚时那些红绸还未全揭去,新房窗上还贴着那时候的红喜字。赵闻尸体在河水下面被寻到的事沈玦也已知晓。
沈老夫人不忍见他这般,劝道:“林家人心术不正,这件事自是不必再说。只是明溪这孩子已经不见了这么多日,你如今是她的夫君,不能让她不安啊。”
有些话,即便是沈老夫人也不敢说明白,她言外之意明溪怕是凶多吉少,即便寻不到人,这衣冠冢该做还是得做,她心里多少对明溪有些怜惜。
沈玦将茶盏放下,神情也冷冷的,回道:“我是她的夫君,自要寻她回来。祖母这是何意?”
沈老夫人便不再劝他,只是心里终究着急。难得见他大婚,这才几日便出了这种事。他用情至深,以后又当如何劝他再娶?
她不知道,沈玦从未有过再娶之意。迟迟寻不到明溪,算好事也算怪事。将林家的事处理完,他心里便只剩这一件事。
他亲自去看了赵闻的尸首,春日天暖,过了这几日尸首已有了腐败的迹象。
“他究竟是溺死的还是摔死的。”沈玦看向一旁的仵作,仵作浑身一凛,也不敢将话说太满,躬身回道:“他脊背上还有些碎石块,看着像是摔死的,若要细查,怕是要剖尸细看。”
若肚腹中没有水,那便不是溺亡。
“那便验。”
沈玦出门,对身旁的宋宁道:“去查,查查赵闻妻儿身在何处,看他是否有外财。再查查,陆行简如今可在扬州老实待着。”
第36章 有个哥哥过来了
赵闻若是摔死在水里, 后背不会有碎石片。他若摔在别处,又是谁把他扔进河中,明溪没那样大的力气,此事定有蹊跷。
若真有人救明溪, 那便只能是陆斐。他明媒正娶将明溪娶回府里人尽皆知, 只有陆斐知道, 他曾经拘着明溪。明溪在京中也再没有认识别的人了, 没有其他熟识的人,也没有仇家。
宋宁聪明, 一听便想明白这其中的事情,他领命离开,才走两步又退了回来, 一张嘴欲言又止的。
沈玦扫了他一眼,不耐道:“有话直说。”
宋宁心一横,拱手道:“属下斗胆,大人若真寻到少夫人,万万不要动怒。”
沈玦这些日子如何,他都看在眼里,查林通时牵扯出的那些人都不够砍的。无人不知少夫人在大人心里是何等地位, 唯有沈玦自己不知。
崖上他先救了林之瑶,害少夫人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真怕寻到人以后沈玦动怒, 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别人不敢对沈玦说, 那只能让他这个都察院副使来了。
他说完便垂着头等着沈玦发火,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沈玦的声音:“知道了,下去吧。”
其实何须宋宁说,他自己早就知道了。别说现在, 便是曾经他又何曾真的舍得伤过明溪。明溪若还活着他便满足了,其次才是接她回府的事。
他从未被人爱过,也从来都不知该如何爱人。想要一件东西便去取,他自小便是如此,想要明溪,他自然也要用自己的法子留下她。他从来不觉得这是错的。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对错,他只想自己还能有一个弥补的机会。
仵作验尸最为细致,都察院指挥使亲自站在院里候着,他半点差错也不敢出,直到日上三竿,他才净手出去,沈玦正负手站在树下,背影和这春日格格不入。
他拱手禀道:“启禀大人,死者确实是摔死后被人扔进河中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说完这句话后沈玦的肩膀好像微微一松。
“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沈玦开口,从明溪落崖,他便觉得一片混沌,如今好像窥见一丝天光,虽然薄弱,但总归是有。
只是赵闻那里却麻烦了些。沈玦年前查出吏部侍郎赵实和贪墨,皇上大怒,判斩立决,赵家奴仆一律充公变卖。赵闻是赵实和之子,才刚走上仕途便也被革职,虽未获罪,但也彻底断了前途。
没人会注意他的行踪,如今他出事,查他妻儿便更非易事,再难也难不住都察院,只是这件事急不来,一两日内不会有结果。
沈玦一向最有耐性,对此事却根本不想等,只吩咐人继续追查,其余的心思便全放在扬州。
陆斐当日因着明溪的事被沈玦拿了送回陆府,陆大人震怒,对着爱子也没有手软,用了家法,他养伤便用了月余。沈玦大婚,陆大人怕陆斐再得罪沈玦,替他向皇上告价,接着派护卫护着陆斐去了扬州。
说是让他去做事,可是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着不让他回来。
沈玦并不在意陆斐身在何处,只要明溪在他眼前便好。大婚之后他满心欢喜,更是没再留意这些,谁能料到,陆斐即便是在扬州,似乎也能搅出些水花来。
扬州距离京城不近,快马加鞭也要一日一夜,消息来得也不快。
沈玦宿在别院,夜不能寐。自明溪出事,梧桐院他再未进去过,只吩咐人照常洒扫擦拭,不许动里面任何东西。
等了两日,去扬州的探子终于回来了。
“启禀大人,小陆大人每日都会去书院见夫子和一些正要准备乡试的书生,并无任何异动。时日太短,并未查清,只知他应当是没回过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