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丫头回禀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劲,虽也知道瞒不了沈玦多久,可他已经留了退路,只等明溪身子养好。他和明溪自幼相识,除了明溪他没有和任何姑娘有过接触。
他不在意明溪曾经婚配,他只想好好护着她。
为了防都察院的人他将一切都做妥帖,明溪居住的院子距离他那里不近,他并未有意隐瞒这件事,只是旁人并不知晓明溪来历,只知道他有个妹妹在这里养病,去书院也是一次都不曾落下。
他做得完美,只是也因为太完美让沈玦起了疑心。他越是正常,反而越不正常。
沈玦神情骤然一冷,他转头看向陆斐,眼里尽是寒意:“陆斐,你将我的妻子接来扬州,我还未和你算账。留你一命,不是让你做这些事。”
陆斐回视他:“口口声声你的妻子,悬崖之上,你怎么不救她。”
就这么一句话,狠狠地扎在沈玦心上。他眼里杀意尽显,还未动作便察觉明溪挣脱了他的手,她护在陆斐身前,脸色苍白,说道:“你要杀便杀我,别动他。”
她就这么挡在陆斐身前,眼里全是坚毅。她已经连累过陆斐一次了,不能连累他第二次。
心爱之人用命护着另一个男人是何等滋味,沈玦也算是尝过了。他压下心底那股疼,说道:“我不会动任何人,你好好歇着。我走。”
他原就没打算今日见明溪,寻到她时也猝不及防,当时眼里只有她这个人,见她拿不下风筝又忍不住过去帮她拿。他对不起明溪的事情太多,如今也不敢强带她回去,只想看着她安好便是。
眼看着他背影不见,明溪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身子一软,陆斐眼疾手快扶住她,说道:“先回去。”
小厮跑着去请大夫,大夫把过脉回道:“这位姑娘体虚,今日有些受惊,开些安神药便好。”
见她无事,陆斐才安心,他对明溪道:“若再有今日之事,你切不可再犯傻。”
明溪垂着头坐着,低声回他:“我记住了。行简哥哥,你回去忙你的公务吧,我这里无事。”
陆斐眉目凝重,他如今官位太低,不能和沈玦抗衡,竟连想护的人都护不住。既已被沈玦寻到,现在想走应该也走不了了,院里要再多安排些护卫才是。
他一来要忙,二来留在此处不合礼制,便没有久留,叮嘱明溪好生歇着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明溪起身,拿起外面桌上的小刀,塞在了自己的软枕下,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扬州也是有都察院的人的,各地皆有,沈玦离开明溪这里,回的便是都察院。明溪住的这个院子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了都察院的探子看着,那位为她问诊的大夫才一出门便被两个腰间带刀的人带走了。
到的地方看着也极为森严,上首坐着一位看着颇为俊逸的年轻男子,只是他脸色不太好。
老大夫拱手:“不知大人有何时?老朽只是行医并未害人性命。”
“方才你问诊的那位姑娘这几日病情如何,你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说得好有赏,说的不好,你自己掂量。”
老大夫心里一凛,他人病情照理是不能往外说的,只是这些人看着不像是常人,说不准是为了办什么案子。他不是什么恶人,可也怕死,闻言便细细回禀:“那位姑娘似乎是摔着了,五脏不安,已经给开了安五脏的药,只是需要好生养着,今日又似乎受了惊。她身子虚,多养两日应是无碍。”
他说一句,沈玦搭在扶手上的手便紧一分,果然还是伤着了。
见沈玦面色没有再多问的意思,下面的人将备好的赏银拿给这位大夫,又将人送了出去。
他这两日原不打算再去看明溪,现下却是坐不住了。怕惊着明溪,他便寻了夜里过去。
明溪不愿见他,他便悄悄过去探望。
陆斐安排的那些护院不是他的对手,悄无声息就全被他敲晕了,进明溪内室的时候他极力放轻脚步,走到床帐处,见她熟睡,这才趁着微弱的烛火看她,白日都不曾看几眼。
待看够了这才伸手搭上她的脉息,只是他才一搭上,明溪便惊醒了。自落崖以后,她心悸受惊,觉很浅,有点动静便能惊醒。
见着过来的人是沈玦,她便以为沈玦想要动她,她想要挣开被沈玦拉着的手,沈玦却以为她吓到了,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安抚道:“明溪,别动,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话音刚落,左肩便抵上了一个东西,他微微垂眼,看到匕首在烛光下泛出的冷光。
“我不会再让你动我。”明溪坐起身,说道:“你再碰我,我杀了你。”
沈玦若是不愿,有谁能这样近他的身。他没有管这把匕首,手依旧按着明溪的手腕,脉息还未探稳,便觉得明溪拿着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想杀他,但是动不了手。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按住她的手腕,说道:“傻姑娘,杀人的时候记得多用力。”
话音一落,便握着明溪的手狠狠往自己身上一送,匕首瞬间刺进去,他低声道:“这样安心了吗?别动,我只是给你把个脉。”
他略懂医术,太复杂的病症看不出来,身上若有伤他还是探得出的。
明溪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沈玦流血了,她拿匕首的手轻轻颤抖,几乎有些握不住,她想到当日沈玦替她挡刀的时候。这把刀确实是为了防沈玦,可她没想到,她真的能伤到他。
按着自己脉搏的手沉稳有力,接着她听到沈玦问她:“疼吗?落崖的时候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