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见一道更凌厉的身影掠过他们,起手之间那二人便倒在地上,沈玦一把拉住明溪的手,低声问道:“没事吧?”
二人距离很近,明溪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原来他也会害怕。她并未想到沈玦会出现,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左肩处,沈玦心里一软,哄她:“你才多大点力气,这点伤不打紧。”
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这才停了脚步,想等明溪走远,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也向明溪下手。
青天白日,这些人也并未以黑布蒙面。沈玦将明溪护在身后,手拿一柄长剑,淡淡地扫了这群人一眼。
只是一眼,便让这些人脚步微顿,不敢再向前。“怕什么?他都快病死了,咱们人多,他不是对手。都给我上!”其中一人厉喝一声,朝着沈玦冲过来。
明溪听到他们的话,下意识又看了眼沈玦,这次只看到他冷俊的下颌,她低声道:“你别管我了,他们未必冲我来的。”
沈玦身上有伤她知道,他一人说不定还能脱身,若要护着自己便不一定了。这些人不是冲她来的,便未必会伤她性命。
沈玦闻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我不会再丢下你了。我活着,便不会让你有事。”
话音刚落手起剑落,别住砍过来的刀,剑顺势一划,破开对方喉咙,血溅了出来。
明溪跟着他身后,视线掠过一人,又很快看了回去。今日这群人全未覆面,只有一人,脸上蒙了青巾,她脑海里闪过一丝异样,视线落在他眉上刀疤处,心里一突,这不是……崖下那两人其中一人吗?见过一面的人她鲜少记得住样貌,只这人的刀疤拦着眉毛断开,着实显眼,她才记得深刻。
那日他们说,奉沈玦之命要杀她。今日怎么会来对付沈玦?
这群人招招狠辣,明溪耳畔尽是刀剑碰撞之声,眼见又一刀砍来,沈玦抬剑挡住,同时抬腿将人踢得倒退几步。他左肩处的伤因为方才这些动作扯动,又裂开了。
地上七七八八倒了十数人,沈玦也已是强弩之末,剑抵着地,撑住自己没有倒下,明溪一把扶住他,心里浮上巨大的恐惧,又黑又空旷,让她脑海有些空白。
若在平时,这些人根本不够沈玦看的。只是他身上有伤,很是虚弱,才让这些人钻了空子。
剩下三人见自己带来的人几乎全折,即便见沈玦有些撑不住也不敢再上,互相对视一眼,低声道:“走!”
他们一走,沈玦提的气便泄了,身形一歪,竟然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手还紧紧攥着明溪的,将她也扯得跪坐在地上。
“沈玦!”明溪唤他:“我还有事要问你,你撑住啊。”
她跪坐在地上,沈玦倚在她怀里,抬手的时候,她才发觉沈玦伤口又流血了,染在她手上,擦在她浅碧色的衣衫上,几片几片,桃花似的艳丽。
“那日要杀我的,究竟是不是你?”
第40章 我的伤很疼
青天白日, 街上这样大的动静,早就有人看到悄悄跑去报官。
因着沈玦亲自跟着明溪出来,监察处便不敢派人跟着,一知道这边的动静便立刻着人过来。
沈玦昏迷得并不彻底, 右手依然握着剑, 左手紧紧拽着明溪不松手。人人都知道指挥使对少夫人如何上心又如何礼遇, 如今昏迷之中拉着人家的手不松开, 也不知道少夫人愿意不愿意跟他们回去,若是不愿意他们也不敢硬请, 只是……他们大人还伤着呢。
明溪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现下当然是沈玦的命要紧,她还是头一回见沈玦这般昏迷不醒, 只是她的手实在是抽不出来,也不知道这人昏迷的时候怎么还这么大的力气。
她没等其余人请,开口道:“我随你们回去。”
地上的尸首全部被监察处的人带回,也有人立刻去请了大夫,明溪心乱如麻,整个人都混沌着,眼里只有他左肩下方的伤, 黑色锦袍洇湿大片,伤得必然厉害。
他们才一回府,老大夫便匆匆而来, 手里拎着箱子, 明溪在床榻旁看着大夫解开沈玦的黑衣, 中衣,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其上隐约可见一些陈年旧疤, 缠肩而下的白纱布上全是血迹,颜色鲜红,明溪从未见过这样多的血,心里一紧,呼吸都微微停滞,脸色发白。
老大夫擦了擦汗,责问道:“这位大人伤口未愈,又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说了不可下地,怎得还会扯了伤口。”
说话间他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李景初在一旁也没有辩驳,明溪低声道:“大夫,您一定要救他。”
她声音软糯,因为担忧带了一丝哽咽,老大夫虽未看她,可听着声音也心里一软,叹道:“治病救人自是我等该做的事,小姑娘你不要急。”
说着解开纱布,拿出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止血,重又包扎好,接着道:“这位大人失血过多,眼下要先补血,只是寻常药太慢,需得七白草或千石斛这等生血圣药才行。这等药材极为珍贵不常见,不知诸位大人可有法子拿到,老夫已经尽力了。”
沈玦这个原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并非他医术不好,换了哪个大夫来也是先补血气。
李景初一脸为难:“可有别的药替代?沈府或者御药房应是有,只是扬州距京城远,恐怕来回便要两三日耽搁。”
老大夫一脸为难,若有可有代替的他自是会说,其他药实在是药效太慢,他刚要说话,便听明溪道:“我那里有。”
此话一出,老大夫也正眼看她,她和床榻上昏迷那人的手紧紧握住,转头对李景初道:“李大人,快让人去我那里取,我的丫头不懂药,你让人将所有药都拿来给大夫看看可还有用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