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闭上眸子又想了想,继续道:“这姑娘与谢家婚约的事你不必担心,皇后听命妇们说,丞相家的大姑娘与谢家公子也是郎有情妾有意,既然如此,朕何不也一块成全了他们?旨意朕已经写好了,过后便会命人送到谢家老爷那去,至于丞相那儿,朕也给他写了封书信,只是那东海之滨路途遥远,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父皇”,宋寒之声音低落,“若是当年……您对姜嫔娘娘也如此尽心,她也不会日日以泪洗面,直到死前,还念叨着她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
皇帝闻言,苦笑两声,声音也愈发无力:“是啊,若是朕当时勇敢一些,为她挡下一切狂风暴雨,最后的结局一定不是这样的,是朕没保护好她。”
“皇上,该喝药了。”玉泰在门外唤了一声。
皇帝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在宋寒之临走前又对他温声说了句——
“寒之,好好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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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偏殿。
姜雪蚕一夜未眠,直到日头出来才开始打起盹,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来时,本应侍候在一旁的绿柳不在,不远处却坐着那个害她脸红心跳一宿的罪魁祸首。
“夫君。”
她糯糯地喊了声,见眼前人并未应答,她才下了床蹑手蹑脚走到宋寒之身前,只见眼前人眼角微红,眼尾也似有泪痕,一看便是刚刚哭过。
“醒了?”直到姜雪蚕走过来,宋寒之才回过神抬眸看向她,嘴角弧度一如往常。
“夫君”,姜雪蚕俯下.身子,伸出小手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从来都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宋寒之眉头轻皱,而后又舒展开,握住她的小手,把桌上放着的那道诏书放在她掌心,温声道:“我没事,你瞧瞧这个。”
姜雪蚕疑惑地打开那道诏书,一字一字细细品读,大段大段冗杂的文字过后,与宋寒之一样,她的目光被最后那句吸引,震惊过后,便是喜悦。
“夫君,我们真的可以成婚了吗?”她盯着那行字瞧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抬起小脸看向宋寒之,目光里满是惊喜。
宋寒之见眼前人如此欢喜,心中阴霾也跟着散去不少,起身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略微瘦削的肩膀上,声音温和低沉:“是啊,我们真的可以成婚了。”
*
同样惊喜的还有丞相府那母女俩。
“娘,这真是圣旨?皇上真的亲自下旨将我许给了谢公子?”姜泠月不可置信地盯着手里的诏书,再次发问。
“傻女儿”,曹楚云从她手里抽出那道圣旨,一字一字指给她瞧,“这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呢,姜泠月,谢临风,难道还能是别人不成?”
姜泠月终于咧开嘴笑了,再也不是之前那副哭丧着脸的模样,她又飞快将那张圣旨抢了回去,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娘,你说,皇上他为何突然管起咱们丞相府的事了,爹爹又不在府里,是谁向他求的旨意啊?”姜泠月问。
曹楚云移开目光,往前走了两步,捏了捏手腕的玉镯,心想这事恐怕还是沾了那小狐狸精的光,太子被她迷得团团转,定是求了皇上要立她为太子妃,这么一来,她与谢家有婚约的事就成了阻碍,皇上爱子心切,大手一挥直接解了这婚约,至于为何又另外给了一道婚书,还将她的女儿许配给了谢公子,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虽算得上一桩喜事,可那小狐狸精成为太子妃同时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若是让她想起了从前的事,她们母女两个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曹楚云扭头看了眼旁边欢欣雀跃的女儿,眉头紧锁,手里的帕子也被捏得皱皱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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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一家欢喜一家愁,准确地说,是两家。
先说谢临风这边,他午后刚小睡了一会,正做着美梦呢,突然就被他那个大嗓门的娘给轰了起来,还说什么从宫里来了道圣旨。
他寻思这接圣旨的事有他爹在,他去干什么?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结果他到了那儿才知道,这圣旨是给他的。
“娘,皇上他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突然退了我和那病秧子的亲事,还让我娶她的长姐?”谢临风同样不可置信地瞧着那张圣旨,面上震惊与不悦参半。
谢夫人听后,立马拿烫金烟斗敲了一下她这个不知礼数的儿子的脑袋,怒骂道:“皇上的旨意你也敢怀疑?再说了,你都觉得娶回一个病秧子不好,这下给你换了个媳妇,还是个嫡出的,你有何不满意?”
谢临风捂着脑袋咬了咬牙,他当然不满意,且不说那姜泠月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扰得他心烦,单说她那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坏脾气,他娶回来定又要扰得家宅不宁。
他怎么可能满意。
想必这旨意也是那姜泠月死皮赖脸求来的,要不皇上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替他俩赐婚?
这几日他倒总是梦到之前在赏花宴上那个戴着面纱的姑娘,他阅人无数,单凭那一双露在外头的桃花眼,他也瞧得出那定是个美人,而且性子也柔,他中意得紧。
若是能娶得那样的女子回家,方才叫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