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鹿的说辞是,一直到日落晚间都还和来安在一起。
那不就说明,这些话都是扯谎?
夫人最讨厌搬弄是非的下人,她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替常鹿打掩护,萧氏和她这么多年主仆,她动动嘴皮子,萧氏就知道她想干什么,脸色一下子肃起来,“老实说!”
嬷嬷吓得一激灵,只好磕磕巴巴把刚才看见的事如实说了。
萧氏脸色果然沉下去。
常鹿知道不好,连忙磕头哭道:“夫人,冤枉,小的冤枉啊,一定是来安使了什么法子,不然……”
“来人。”
萧氏是不满意来安,但没心眼也比一肚子坏水的下人来得强。
“慢着。”曲太傅放下茶蛊,“这好歹是曲家的下人,要是因为一个外来的东西把他赶出去,传出去,你就不怕让下人们离了心?我看就扣他些月银,此事就算了。”
“老爷!”
曲太傅不由分说,“不过一个小厮,大费周章什么。烟姐儿,你也没意见吧?”
等到常鹿从主屋出来,膝盖都还在抖,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逃过一劫。
“你应该感谢自己生在曲家。”
曲如烟从他身旁过,只觉得这小厮比来安还看不顺眼,她把一腔怒火全发泄出来:“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常鹿把曲如烟当作自己最想保护的主子,这话让他大受打击。
说到底,这一切还不是得怪来安。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去送汤,又怎么会被三娘子发现?
对,都怪他。
他人呢!
常鹿气势汹汹地冲进通铺,可晏铮根本不在床上。
“你说来安?他前脚刚出去,要不你自己找找去?”
常鹿又调头出门,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只猴,被人耍来耍去还不知道耍自己的人在哪儿。
凭着院中细微的灯光,常鹿走了一会,看见有人影从拐角处一闪而过。
是来安。
他拔腿追了上去。
晏铮正打量着隔开了中院和东院的木门,落了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守,正想着,一道含怒的声音从后冒出来:“都怪你!”
他回头,看见常鹿正怒火冲天地瞪着自己。
“怪我?什么意思?”
“要不是因为你把汤——”
“嘘。”
晏铮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间,也许是他浅色的瞳孔在夜里微微发亮的模样和平日有所不同,常鹿咽咽唾沫,神差鬼使地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被冤枉了,夫人还扣了你两个月月银。”宛如被扣钱的人是自己,晏铮难过地叹气,“都怪我睡着了,没去给你作证。”
常鹿:“那现在也不迟,你……”
“但是,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偿还你。”晏铮忽然凑近他耳畔,压低声音说:“我听几个婆子说,东院还住人时,她们把赌来的钱全藏在了里边。后来东院被封了,那钱就被放置在那边了。听说有好几十两银子呢……”
好几十两?!
常鹿的月钱也才一两呢,他瞬间忘了自己是来找来安算账的,“真的?可你怎么知道藏在哪儿?”
晏铮道:“所以才要去找嘛,就当是我将功补过,那些银子我一分不要,全给你,怎么样?”
怎么样,那还用说吗?
常鹿立马答应下来,他没想到来安这小子竟还有点用处,“看到你这亡羊补牢的态度,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曲家把通往东院的每个门都锁死并贴了封条,要进去只能跳墙,晏铮找了一处最矮的墙头,转头对常鹿说:“弯腰。”
“弯腰?”常鹿不明所以,膝盖一屈,“这样?啊好痛!!”
晏铮居然一脚踩着他肩头翻上了墙,他没来得及发怒,晏铮朝他伸出手:“小声点,我拉你上来。”
“哼……哼!算你识相!”
东院是个大院,可眼下杂草丛生、破墙烂瓦,与曲家的中西院比起,寂寥得不像是宅邸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