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鹿心里有点发毛,“这……这怎么连个灯也没有啊?哎,你去哪儿,不是找银子吗?”
晏铮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你在外边找,我去里边看看。”
常鹿本想说我不干我害怕,但一想,藏钱肯定是埋土里啊,哪有藏在屋里的,这来安也忒傻了点,他便故意不说,连滚带爬地去刨树干底下。
晏铮进了屋,霉味和灰尘混杂着飘散在空气中,显然被放置了很久无人打理。
曲家最受宠的女儿,死后只有这般待遇么。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渐渐看清了屋内陈设。
红木床榻、落灰的轻纱帐幔、锈迹斑斑的银盆还有单独搁在屋内一角,显得格外醒目的书柜。
他凭的呼吸一滞,盯着散落在书柜前的纸笔墨,就像它们的主人过一会就会回来似的,被随意摆放在桌上。
紫毫笔浸湿了墨,被风干后,硬得写不了字。
晏铮低头想看看纸上写了什么,可纸上什么也没有,它们的主人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些东西没有跟着一起下葬,恐怕是曲家觉得并不重要吧。除此之外,如曲泽所说,空无一物。
晏铮沉默了一会,终究没有伸手去拿,他打开了唯一一格带锁的柜子。
柜子里落满灰尘,唯一干净的一小块地方拼出了锁的形状。金锁曾被珍重地放在这里是事实。
晏铮盯着,长睫缓慢地眨了几下,他想看得更清楚,可那里除了灰尘外,什么也没有。
“香香……”他不禁低喃出声:“到底是谁害死了你?”
没有人回答,声音很快随着黑暗消弭在了冰冷的屋内。
最终,晏铮抬起手,缓慢地、用力地把周遭的灰尘胡乱擦成一团,任谁来看也不会再看出锁的形状了。
第7章 在她食指关节上轻轻一吻。……
曲挽香昨日玩水湿透了衣裳,瞒过了霍家人,却没瞒过她的贴身婢女。
今天看她拿了柜子里的金锁又要出门,婢女犹豫一阵,拉住她道:“小娘子昨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曲挽香神色不变,笑问:“为什么这么说?”
“婢子怕小娘子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不敢和霍家老爷说……”
凉州城这种穷乡僻壤肯定民风彪悍,哪儿能和京都相比,万一她家小娘子有个好歹……她越说越怕,抓住曲挽香的云袖,想让她今天就别出门了。
“你是觉得,我被人欺负了?”
曲挽香不禁低笑,伸手摸了摸婢女的脑袋,温声道:“我若是被人欺负,岂不是给曲家丢脸?你见过你家娘子让曲家蒙羞么?”
婢女连忙摇头,“小娘子不会做那种事。”
“乖孩子。”
曲挽香的声音如春风般和煦平稳,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这就是她家小娘子,曲家引以为傲的女儿。
晏铮一早就在昨天那个回廊下等着了,湖上熙熙攘攘飘过几艘画舫,他漫不经心看着,如同一尊石像。
直到有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晏铮抬头,看见曲挽香正朝自己走来。
她依旧穿得素净,头上只钗了一柄花簪,春青色的襦裙随着她的步子划出一圈莲叶似的弧度。
晏铮往后靠了靠,想看得更清楚,可曲挽香已经来到他面前。
“下次别再丢了。”
小巧的金锁被细心地包裹在一方帕子里,正躺在她细腻的掌心中。
晏铮慢慢拿过来,在手里掂了掂,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曲挽香稍一点头,转身要走。
他只好叫住她:“那个,曲小娘子。”
“嗯?”
“你今儿也没带婢女出来?”
曲挽香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她年纪小,嘴也不严,要是回去在祖母面前说漏了嘴,那就麻烦了。”
这个麻烦到底是什么麻烦,这点自觉晏铮还是有的,他点头:“也对,的确不能带你那婢女出来。”
他又往前追了几步,“不过你这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