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云芝斩钉截铁道:“一点儿没有!”
完了,他扭头小声念叨:“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我这是大不敬,我怎么能对神女大人有这种非分之想?”
郭申听了个清楚,说不上放心还是不放心。
爷恐怕没想到这一步,但云芝对二娘子的赤诚之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日后早晚能在村里说一不二,二娘子在村落里,的确可以无忧无虑。
可……
郭申打量起两眼云芝。
可……怎么能便宜了这小子?
他在村人里头的确资质出挑,可跟他家爷相比,那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二娘子那么好的人,只有他家爷能与之相配。
更何况,二娘子自己的意愿也不是想要待在村子里。
思及此,郭申那颗原本在为要不要冒着风险帮曲挽香而有些动摇的心彻底坚定下来。
不就是瞒天过海的更高一格,瞒过他家爷么。这种事,暴露了大不了自己再断一根手指。
不先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呢?
村人们采好草药,洗药煎药,前前后后忙碌了一个多时辰。郭申接过瓷碗,趁人不注意,悄悄把那碗药倒了一半,又兑了一半水进去。
乍一看,除了颜色淡点,药味倒是够浓。
他忐忑地推门进去,晏铮正抱臂立在曲挽香榻前,自己方才出去时,他家爷好似也是这么个站姿,难道这么久,他都没动一下不成?
“爷……”
郭申把自己写的方子和药呈给他过目,生怕晏铮起疑,又道:“爷喂二娘子吧,这药太苦,二娘子向来不喜欢苦味儿,要是破了洒了,外头还有。”
他这是在提醒曲挽香,瞅见她紧闭的睫毛颤了颤,郭申放下心,连忙退去。
屋内静下来,曲挽香拢在被中,感觉晏铮的声音忽然靠近,“香香。”
大概是他在塌边跪下了吧,木勺敲击着碗底,有沉闷的响声。
曲挽香略微挣扎了一会才缓缓睁眼,像是闻见那股药味,把脸往锦被里缩了缩,“我不喝。”
她的声音细弱沙哑,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猫儿。
“你不喝,怎么在村里继续做你的神女?”晏铮没有把碗拿走的意思,曲挽香猜他这会儿有空和自己说话是因为在等那碗药凉下来。
“那我就不做神女了。”
晏铮含笑:“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曲挽香这回可不能当听不见。
她佯装费力地扬起脑袋,晏铮却看准时机把药喂进她嘴里,曲挽香最怕苦了,唇际一抿却不能吐出来,这是在自己情郎面前,她还要面子呢,虽然情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想起了以前。
“你不做神女,你还能去哪儿?”晏铮面不改色,瓷勺又盛起汤药,凑到她唇边。
曲挽香头一偏,不愿再喝,故意用冷淡的口吻说:“我做不做神女,和郎君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和我没关系。”晏铮没反驳,揶揄似地嗤笑了声。
“那我去哪里也都无所谓吧?”曲挽香抽抽鼻子,慢吞吞地说:“就算不做神女,也可以进城去帮别人干活。”
曲挽香帮别人干活?
晏铮没立刻否认,“比如说呢?”
“比如说……打扫桌子扫地。”
“你会吗?”
“我可以学。”
要是以前那个曲挽香,她愿意做,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个曲挽香,缺少了太多东西,就像一个残缺物。晏铮不愿意,也不放心把她丢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去。
晏铮有时候会想,自己这样又和方在野有什么区别。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去做那个看似正确的决定。
“郎君呢?”见他久久没有答话,曲挽香拿锦被遮了嘴,一双眸默默望着他,“郎君想要我在这里当神女,那郎君还会在这个村落里吗?”
晏铮却不回话。
药已经不烫了,瓷勺凑到她面前,她往后一缩,怎么也不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