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容看着那边的两对儿夫妻,不屑的神情一闪而逝,叮嘱着身边的儿子儿媳,压低了声音,“看着那两对儿蠢货了?真以为太子离开京城,他们就能上位,就能为所欲为了?可别学了他们,夺嫡的事情,你们两个都不许给我掺和!”
周后的本事,她从年轻就见识过,这人心性好,但是绝不烂好心,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放过,未曾对她出手的,她也从未主动害人,但若是敢动她的子女……
何况他儿子从生下来就体弱,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她又怎么会去奢求别的?
皇位再好,又哪里比得上性命重要?
她可不是淑妃那等拎不清的,儿子身体都什么样了?还想着皇位呢!也难怪了,明明是资历最老的老人儿,又有子嗣傍身,可现在却在四妃最末位的淑妃之位,十几年都没挪动过一下。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顺着钱昭容的目光看过去,同时皱皱眉,“是,母妃,儿子(儿媳)省得了。”
一阵风吹过,善郡王不由嗓子有些痒意,轻咳了几声,旁边的郡王妃连忙为他轻抚后背顺气,“王爷,您觉得怎么样了?马上就上马车了,车上有水,多喝一点缓一缓。”
一边的钱昭容看在眼里,心里欣慰的同时也有些不得劲儿,明明儿子儿媳感情这般好,要是她儿子的身体再好一点,她不是早就可以有孙子孙女了?
真是造化弄人!
第62章
一个月过去,太子的家信都传回来好几封,而景和帝也为卫明珠两人赐婚了,这个时候,陌景行来找她辞行了,没了初时的甜蜜,这份来意惊得她手里的瓷瓶都掉在了地上。
春衫比之冬装轻薄了不少,隐隐可见少女袅娜身姿,“你要去边关?你……”卫明珠刚想说他手无缚鸡之力,却猛地想到陌景行是自小学习君子六艺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半年?一年?还是更久?”
陌景行站在珠帘后,眼睫微垂,“归期不定,还望公主珍重。”
卫明珠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干涩到说不出话,发不出声。
良久,她才找到了感觉,轻轻开口,“你……要上战场吗?”
“保家卫国,乃是每一个人的责任,诚如公主所言,必要时候,即便您是公主,也会为了大局牺牲,行之亦是如此!”
殿内沉默地可怕,气氛冷肃得接近凝滞,两人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这样沉重的空气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半晌,卫明珠平淡地声音传出来,“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最后轻轻地说了四个字,“活着回来。”
陌景行心神俱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中流光闪过,“行之虽没有太多上战场的机会,可一定会不负公主所托!”
没有太多上战场的机会,十万兵士中,又有几个是有多次上战场的机会呢?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蛮狠的匈奴人,生存的几率更是大幅降低。
想到这里,卫明珠的眸中蓄满了水光,潋滟晴好,却夹杂着无限的担忧与不舍。
卫明珠再不顾公主的仪态,一把从珠帘后冲了出来,紧紧抱住陌景行,“去吧,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全须全尾地回来。”
说完话,就将人推开,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水意。
陌景行的鼻尖还残留着淡淡的馨香,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昭阳宫。
顶着阳光,陌景行回头望着不远处精致轩敞,巍峨大气的宫殿,微微阖眸,脚步坚定地相向而去。
两月后,匈奴与大梁仍是战况焦灼,只是匈奴后备粮仓明显缺乏,而大梁一方,却有人源源不断地朝着前线送来粮草。
“我们下剩的粮草还能撑多久?”太子坐在营帐中,脸上有血污,抬头问着掌管着粮草统筹的陌景行。
“若不出意外,两旬是撑得下去的,况且前两天不是刚刚收到了信件,在五日前,就已经又押送了足够四十万军士吃两个月的粮草。”
陌景行银白色的盔甲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形象也不似在京中那样完美到一丝不苟,微微凌乱,揉着眉心,“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感到这次押送的粮草会出问题。”
太子听了有些惊愕,“实不相瞒,最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现在战况不那么吃紧,不然派出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前去接应?”
“军营里那些人,能同意?”
太子眸光蓦然变的狠厉,“不行也得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草是多重要!若是出了问题,谁来负责几十万大军的口粮?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
“孤不管这军营中,到底都是谁的人,但他们若是因着一己之私,坑害了边关大军,使得城破,就算再难,孤都会将他找出来,碎尸万段!”说到最后,太子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孤虽不是主帅,可也是个副帅,抽调五百人,孤倒要看看,谁敢多说一句!”
“走!随孤一起,去主帅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