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背主的奴才,比狗还不如!”
卫明珠撇过头去,依她看,内鬼可能是有的,未必就是河间的,她觉得河间纯粹是躲着三公主,免得出了什么岔子,耽误了今日大放异彩,那才是得不偿失。
等着等着,总算是等到了一身红色露臂舞衣,雪白的手臂上戴着红珊瑚手钏和臂钏,腰间挂着蔷薇花状的金玲,行走间泠泠作响。
空中倏然降下几段红绸,河间神情一变,抓住红绸,身轻如燕,轻轻跃上了空中。
三公主看着眼前一幕,唇边笑意逐渐扩大,只是申饬一顿,哪里能满足她?不是喜欢推波助澜吗?那就把她的腿弄断!
“别看了,她从上面摔下来,已是颜面尽失,腿呢,大概率会断,但一定能治好,她的治疗你就别再掺和了,毕竟以她的身份也是能请到太医的,最容易惹一身骚。”
卫明珠在旁边淡淡地提醒她道。
三公主撇撇嘴,一脸的不甘愿,她才想了个头,就被卫明珠看出来了,真是不巧!
“就算让她不好,也是让别人来才好。”卫明珠意味深长地对三公主说道。
“借刀……杀人?”三公主面有犹疑,看向卫明珠。
卫明珠长叹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乍然间,听到外面传来的尖叫声伴着刺耳的裂帛声,心神一个不稳,手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带着热气,落在了卫明珠白皙细嫩的手上,立即红了一片,叫冬蕊等人一阵惊呼。
“快,叫燕回楼的人拿冰块来,公主被烫伤了,”说罢冬蕊拿着桌上还在瓮里的水倒进了小壶里,对外面的动乱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地给卫明珠敷着手,“公主金枝玉叶,养的精细,这茶水这般热,也不知道会不会燎起水泡,若是留了疤,那就更是不美了。”
皇后娘娘虽公正严明,通情达理,可到底她们是公主身边的奴才,第一要务就是照顾好公主,如今公主受了伤,哪怕只是烫红了,她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卫明珠手上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攥紧了小壶,冰冰凉的感觉贴在手上,焦灼的感觉缓解不少。
“宫中有专门的祛疤膏药,玉容膏,清凉膏,撷芳膏,都是专门美白除疤的,现在就红了一小块儿,估计过两日就好了。”
也就是那一阵儿,之后习惯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燕回台上的闹剧还在继续,四公主瞥了卫明珠这边,见无碍就又津津有味地看着外面的混乱场景。
“快快!郡主你先不要动,楼里的伙计已经去借担架了,旁边就有个医馆,很快的,您的腿怕是不是断了就是骨裂,可万不能随意挪动!”燕回楼掌事的掌柜在那里安抚着面色苍白,满是汗水,伴随着痛苦呻、吟的河间郡主,又叫她身边的丫鬟拿来了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
好容易大夫伴着担架来了,河间郡主被抬进楼内,喧闹的人群中,还夹杂着河间郡主嘶哑的叱骂声,“你们这群刁民!害的本郡主颜面尽失不说,还摔断了……腿!嘶……本郡主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那掌柜的撇撇嘴,不以为然。
红绸等一应物什都是河间郡主自卫府拿出来的,他们燕回楼连沾手都没有过,飞天舞也是她自己要跳的?与他们何干?
再者,能在京中立足,还将产业铺得如此大,燕回楼背后没有人可能吗?没有人支撑着,燕回楼早就被蚕食干净了。
这郡主,不只是腿摔断了,连脑子都摔出来事儿了!
一个空有爵位而无封地的郡主,还不招宫里头待见,至今连个婚事都没有,也就是名头好听,无权无势的,还想找人麻烦?想的可真美!以为插上两根葱就是大象了?
虚张声势!
掌柜的听了此语,笑容依旧谦和,丝毫不见恼怒,还命楼中的侍者给备热水房间,去请杏林堂有名的接骨圣手和大夫来给河间郡主看看,正骨。
方才还一片狼藉的燕回台不过片刻就恢复整洁。
又对着台下拱拱手,“诸位见谅,打搅了大家的雅兴,舞蹈继续,还请下一位上台!和某先行告退!”
说着就走下了台子,急急忙忙地走进了楼内。
卫明珠弯弯唇角,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这戏啊,唱完了,我也该回了,很是精彩呢!”
“我就先不回去了,等什么时候河间走了,我再走,我还等着看后面的呢!等我看到了,回去给你讲!”
也不嫌窗边的风雪刮脸,硬是被如意两个拽着离开了窗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玉兰膏,防止脸皴了。
卫明珠没打算立即就回,虽天色已晚,但时辰尚早,就着街边一溜小摊开始逛游起来。
途经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她被一对儿样式为比翼双飞面具吸引,从而止住了脚步,拿起一款小巧些的就要付账,“摊主,这个我要了,”又转过头去,“冬蕊,付账!”
冬蕊当即就递了银子过去,那两鬓斑白的摊主却乐呵呵地不着痕迹地推拒了,“姑娘,老朽做这一对儿面具,是为有情人而做,一男一女,一人一只,若是姑娘无意中人,那老朽也是不能卖的,这里摆摊的摊贩都知道老朽的规矩,每年的女儿节,老朽都是要做出一对儿专门给互相倾慕的男女的面具。”
卫明珠皱眉,深深地看了眼手中的面具,就要放下,却听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既是如此,那摊主你就可以卖了。”
回过头,卫明珠定定地望着这个满身风雪冷冽气息的男子。
老摊主抬头,面目慈祥,见着陌景行和卫明珠并排站在一起,满目赞叹,“好一对金童玉女啊!既是如此,那这比翼齐飞的面具就是公子姑娘二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