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到下,一扫而过。
衣物轻度破损,没醒目血渍,面有血色,并无大碍。
沈一杠将视线移回永顺皇帝身上,步子迈得大且快,行至他跟前停住,右手扶着狐裘大氅往后一甩,带出一阵寒风,单膝跪下:“奴才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
-
养心殿。
永顺皇帝遣散了其他人,连周宝年都没带。
他坐在书桌前,背抵着椅背,双臂张开搭在椅架上,坐姿很随意,面色很难看。
“沈督主。”他脸上乌云密布,嘴角勾着毫无意义的笑,勉强维持着友好:“你当真不知道他是谢兰兰吗?”
沈一杠半跪在地,垂眸看着地面,平静道:“奴才不知。”
“……”
永顺皇帝沉默半晌。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一字字道:“她是谢兰兰,是与朕有婚约的。”
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沈一杠音色不变,冷静自持:“谢家已被九千岁屠了满门。”
“……”
永顺皇帝闭了闭眼。
他自然听得出沈一杠再提醒他不能暴露谢兰兰身份。
他很生气,但无可奈何。
谢兰兰的身份不能示众。
九千岁不会让谢兰兰活着的。
永顺皇帝抬着下巴,由上而下睥睨着他:“朕想把她收进后宫。”
“全凭皇上做主。”沈一杠回。
“不如我们把小兰的身世告诉她,让她自己做决定日后的路。”永顺皇帝轻飘飘说了句:“你觉得如何?”
沈一杠给了一样的回答:“全凭皇上做主。”
声音毫无感情,表情纹丝不动。
永顺皇帝:“……”
他气得牙根疼。
除非他想让姜得豆死,否则不会轻易把她带进后宫,他的后宫向来就不安宁。
他刚认出姜得豆时一心热血只想让她跟自己亲近点,险些一时冲动把身世告诉她,现在冷静下来,知道不是跟她说的好时机。
他怕姜得豆会怨恨他,毕竟他没保住谢家。
他怕说了……姜得豆会更厌恶他,厌恶他的无能。
显然。
沈一杠这个老奸巨猾的狗奴才已经吃准他不敢光明正大地把谢兰兰带在身边了。
“朕问你一句,你同小兰到底是何关系?”永顺皇帝问得直接,没给沈一杠打太极的机会。
“同僚。”
“只是同僚?”
“只是同僚。”
永顺皇帝抓了把折子甩在地上:“那这些折子是怎么回事儿?”
沈一杠随手拿起最近的那个看了眼。
【西厂督公秽乱宫闱,与其手下姜千户有不正当关系】
“捕风捉影。”
还是那副无情无欲的淡漠面孔。
“……”永顺皇帝头痛。
非常头痛。
他很想现在就把姜得豆召来侍寝,不管九千岁,不管西厂,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可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