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得豆见她手里捏着针,在喜帕上绣着什么,不解道:“秋实,你在做什么?”
“喜帕。”秋实抬头看了她一眼,回答完后又重新低下头去继续穿针引线。
姜得豆楞:“绣坊不是有准备么?”
秋实停下来。
大盛女子出嫁,喜帕是新娘来绣的。
姜得豆身世可怜,未及笄父兄便去了,想来是没人教她女子出嫁相关事宜。
“主子,喜帕一般是新娘这边的人来绣……”秋实斟酌着用词,尽可能不提姜得豆伤心事,说,“主子为了账簿的事儿已经劳心劳力了,这点儿繁琐事儿奴婢来就成。”
其实轮不到她这个当丫鬟的来绣。
沈一杠为了保护姜得豆,安排得都是些功夫极佳人又聪慧的属下来当家丁,这就导致姜得豆身边除了她,都是些大男人。
这会儿,也没其他人会绣了。
她这才赶鸭子上架,厚着脸皮充当姜得豆的娘家人,为她绣喜帕。
烟雨闻言也愣了,看看姜得豆,再看看秋实手里的喜帕,一头雾水:“绣什么喜帕呀,不是已经有了吗?”
秋实手里动作一顿,“有了?”
烟雨想了会儿,恍然大悟:“你们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呀?”秋实更懵了。
烟雨说:“督主已经给绣好了呀。”
“督主?”秋实嘴巴大张,惊讶道:“绣喜帕?还绣好了?”
姜得豆:“????”
沈一杠还会刺绣?????
“是啊。”烟雨点头,“前日就绣好了,和喜服在一起放着,你们试穿的时候没瞧见吗?”
“见了。”秋实怔怔的,还没太反应过来,“我还以为是绣坊送过来的成品呢,没想到是督主绣的啊。”
她快活地放下针线,把未完工的喜帕收了起来:“督主既然都给准备好了,那我还绣什么呀。”
沈一杠远比她有资格为姜得豆绣出嫁喜帕。
姜得豆绕道屏风后,走到衣架旁,将喜服边上的喜帕拿出来认真地看。
上面绣着最老套、但也最保守绝不会出错的鸳鸯戏水图。
图案栩栩如生。
虽说对比喜服上的刺绣来看,是略显粗糙了些,但水准还是很好的,比街边小店里卖的还要好。
沈一杠的水准,从来没差过。
姜得豆葱白般的手指在鸳鸯上轻抚而过,心里甜滋滋地:“督主还会女红?”
“不会。”烟雨说,“现学的。”
姜得豆手指猛地顿住,直愣愣地看向烟雨:“督主成日那么忙,哪儿来的时间学刺绣?”
“硬挤呗,少睡一两个时辰,用来做这个。”烟雨长叹一口气,又骄傲又心疼地说,“这玩意儿看着轻巧,实际上难得狠,督主作废了十来条,才绣了个像样点的。”
姜得豆:“……”
手下柔软的针线,一时间变得扎手。
沈一杠有多忙,她比谁都清楚。
尤其谢玉的出现,局势紊乱,沈一杠更是忙得连轴转。
他原本睡眠时间就少,多则三个时辰,少则一两个。
她不忍心想他是在怎样困倦的情况下,一笔笔耐着性子勾勒针线的。
刺绣繁琐,耗费精力。
她不喜欢。
沈一杠也不见得能有多喜欢。
可他却做了,也做出来了,做得精细漂亮,每一个结点都处理得很好,线丝走向干净流畅,这缕缕丝线,都是他对她的真心实意。
秋实凑过来看喜帕,细看两眼,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哇,不愧是督主,刺绣手艺都那么好。”
姜得豆高兴不起来,垂着眼,看着喜帕上细细的丝线:“他很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