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陡然一僵,眼底困惑之意浓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
“干爷~”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想念又委屈:“干爷你总算回来啦。”
“?”
沈一杠低头看她:“干爷?”
“干爷。”她抬起头来,下巴点在他胸口,仰着脖子由下而上的看他:“干爷,我身体养好了,以后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会骑马会射箭,不会拖西厂后腿的。”
眼神纯净如姣姣明月。
声音清润如潺潺流水。
热忱又自信。
多像八岁的谢兰兰。
“……”
沈一杠喉结大力耸动了一下。
他抬手,大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用力,将她的脸埋入自己怀中。
她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看向了烟雨,一双眼凛冽如寒霜。
在他犀利的眼神下,烟雨愧疚低下头去:“属下办事不力,多喂了一副。”
“……”
-
药房。
药炉滚水翻腾,烟雾缭绕。
沈一杠手里拿着包草药,一动不动地站在药炉前。
他已站了许久。
炉中的水加了一波又一波,他捧着药,一动没有动。
他的脸被烟雾吞噬,烟雨思量不出他的表情。
他犹豫许久,道:“督主,你是想用药恢复阿得心智吗?这会令山水忘的药效会大减,时日一长,她极有可能会恢复记忆。”
沈一杠一言不发。
半晌,他掀开了盖子,把药草加了进去。
他已经剥夺了她的记忆。
不能再剥夺她的聪慧。
-
寝殿。
炉火噼里啪啦地响,煨得屋内温暖和煦。
姜得豆身体缩在被子里,露着脑袋,眼睛直直盯着沈一杠。
他褪去了铁甲戎衣,卸下锋芒戾气,换了身黑色常服,手里端着碗药。
“来,喝药。”他走到她床边坐下,将药递了过来。
她没有接,试探性地问了句:“干爷可以喂我吗?”
“……”
他略一松怔。
而后捏起勺,舀了一点汤水送到她唇边。
她喜笑颜开。
一口将药喝光。
药很苦,她笑得很甜:“谢谢干爷。”
沈一杠眼睛落在她身上,像看她,又像再看其他。
他见过这样子的她。
那年,稚嫩的谢兰兰也是这样像谢父撒娇的,小心翼翼地扯着谢父的袖子求他带她一起去灾区,她说她会给病人上药,她会做一个好的帮手。
谢父同意了。
她笑。
眉眼弯弯,丹凤眼里笑意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