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甲片冰冷生硬,刮得她有些疼,手环上他的腰,惊觉他的身体和铁甲一样,没有一丝温度,手下肌肉澎张坚硬。
烟雨说过,他是个文质到有些孱弱的人。
可现在。
她触摸到的手臂、腰部皆是苍劲有力的肌肉,线条明朗,手上有薄薄的茧和许许多多的伤痕,深浅不一,有新有旧。
短短数月,磨砺出钢筋铁骨。
她曾问他身上还有哪里伤到。
他平静地说无碍。
丝毫不提过往艰辛。
她盯他良久,忽然不怕他了。
她凑近他一点,一手搭在被子外轻轻拍打着他,一手缩在被内抱着他的手腕,就着他平稳规律的呼吸声,慢慢睡了。
放置在被子外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黑暗中。
沈一杠睁开了眼。
轻手轻脚捧起她的手,一点点放进了被子内。
他掀起身上的被子,都堆在了她身上。
她天真无邪不知男女之防。
他欠她良多,不能趁人之危。
他半坐起身。
右手手腕被她抱着,他抽了抽,她嘤咛一声,又往自己跟前揽了一揽,毛绒绒的脑袋抵在他手上。
指尖是她的脸颊,柔软,恰到好处的暖。
他不再动了。
怕粗糙的手划破他吹弹可破的脸。
姜得豆惦记着沈一杠身上有伤,睡得不深。
察觉到脸下的手越来越凉,她猝然睁开眼,发现枕边空空如也。
她急急仰头,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走。他盘腿坐在她手边,头自然垂下,只着薄薄黑衫,左手微横放在腰腹处,手指弯曲相扣,那是握刀的姿势。
这并不是一个好入睡的动作。
可是他却握坐得稳稳当当。
显然这一路就是这么枕戈寝甲过来的。
她捏着背角,想给他盖上。
才坐起一点点,他倏地睁开眼,深邃的眼里寒光四射,眼睛猩红,周身升腾起凶煞凛冽的杀意。
“……”
姜得豆一惊,被他突如其来的戾气震住。
下一瞬,他的手向她袭来,径直握上她的颈。
苍劲杀伐。
她喊叫都不能,双手紧紧抓上他的手指用力掰了掰,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干……爷……”
干哑虚弱。
毫无攻击性。
沈一杠一怔。
瞳孔重重缩了缩,逐渐清明。
眼中升腾地萧索狠厉渐渐退去,他看见了她的脸。
不是疫区暗埋的刺客。
明艳无双的脸。
温温柔柔的眼。
她正凝视着他,眼里焦急万分,却仍是温吞宽厚的,带着对他浓厚的信任和包容。
他看到,他伤疤密布的手紧扣在她细长的脖颈上,她原本白嫩的皮肤被他弄得红肿不堪,她脸颊已成暗红色,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他忽地收回手。
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