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德元弓腰进了室内,又见他正看向外面那排新树便解释道,“这是您南下的这段时间,夫人见府中荒凉便遣人来种的。”
“府中账本皆送去了夫人住处让她查看一番,夫人还在院中添置了......”
德元一一汇报着这几日府中之事。
“嗯。”祁朔收回视线,却又看见他欲言又止,“有事便说。”
德元犹豫半响,道:“只是夫人除了购置所需物件,从未动过府中银两分毫。”
......
奚蕊选了辆国公府朴实的马车来到锦和楼对街。
她自知自己这身份若当众出现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以,此行十分低调。
她将装有银两的匣子交予了文茵与阿绫,后独自在马车中等她们归来。
其实今日也并非是抢雪纱,实际上这锦和楼应季雪纱该是小半月前的新品类。
奈何新出之物总是溢价颇高,且觊觎此物的贵妇甚多,多花银子实在得不偿失,于是这么多年她便摸到了这其中规律。
在新品类上季后的十天左右,那群贵妇跟风也过了,便可以更低的价格购之,再送予她常年裁制衣裳的铺子赶至成衣,也不算过季。
奚蕊并不觉得这次会有什么异常,直到阿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夫人,今日......今日恐是买不到了......”
“怎么回事?”
掩盖在帷帽下的柳眉蹙起,她不自主地握紧了身侧扶手。
阿绫抿了抿唇,继续道:“那边有个夫人说要出双倍价格购这雪纱。”
奚蕊不解:“购便购,那么多匹,还能让她买光不成?”
“那位夫人就是要全部雪纱。”阿绫为难道。
“......”
她们带的银子本就是刚刚好正价购上一匹。
再则就算有余银,出上双倍价格购一匹雪纱......都可以在明年冬日多买匹绯缎了。
心中权衡再三,奚蕊松开了握紧的扶手。
算了,也不是非要这雪纱不可。
“把文茵叫回来,我们回去......”
“哟,这不是国公夫人吗?怎得坐这般寒碜的马车?”
奚蕊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不甚友好的声音打断。
而这声音,她还有些熟悉。
指尖撩开车帘,她便见着文茵抱着装有银两的匣子站在一侧噤若寒蝉。
方才发声的正是她身后那着了身艳丽衣裙的妇人。
奚蕊眯了眯眼,这才想起此人是那京卫指挥使李越的夫人——也是那日入宫茶谈时第一个找她麻烦的三品诰命。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雪纱该是半月前便出了吧,怎么?堂堂国公夫人还要等上半月,再来亲自购这无人要的东西?”
李夫人将‘无人’与‘亲自’咬得极重,说着又扫视过身后那一众小厮捧着的锦缎,正是那锦和楼的全部雪纱。
她伸出那染了丹蔻的手指抚过面颊,装作歉疚道:“我倒是忘了,大理寺卿清廉,夫人娘家家境不好,又年纪轻轻想必没见过世面,这雪纱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什,夫人喜欢我便赠夫人一匹,也算是......”
“指挥使夫人。”
奚蕊坐直身体打断她。
找茬的到了眼前,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本夫人没记错,你是三品。”
掩在帷帽下的声音听不出丝毫不悦,却在话落之时,让方才还颐指气使的李夫人骤然凝了脸色,她猛地伸手指过去:“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京卫指挥使司?似乎也归我夫君管。”
“你——”
“所以需要本夫人教你怎么行礼吗?”
李夫人面色青白交织,那举起的手臂悬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