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流转着莫名的对峙,不算剑拔弩张,却足够让他如坐针毡。
他十分后悔为何要选今日来寻祁朔,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于是,在片刻缄默后,季北庭状似无意笑了两声:“看来玄羿同夫人感情甚好,早先便闻夫人一往情深,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哈......”
“......”
?他们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奚蕊眼尾抽搐得厉害,拢在他外袍下的手指收拢,只想快些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眼前男子很明显还在等她的回答。
“是啊。”奚蕊干笑一声,“妾身确实十分仰慕夫君......呢。”
“嗯,不知夫人如何仰慕?”祁朔捻起一块碎石在指尖翻转,稍稍抬眼,便能见着眼前女子苦着一张小脸,欲哭无泪。
奚蕊不知今晚的他究竟怎么了,这完全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祁公爷。
简直,简直就像那吃错了药被什么妖邪夺舍了一般。
“妾身六岁那年......”
“你六岁那年,我在边关。”
“......那就是五岁。”
总不能——
“也在。”
奚蕊脑袋耷拉下来:“就非要见着吗?”复又坚定抬眸,“夫君的英姿就算只是听闻也足够令人倾佩!”
看完全程的季北庭:“......”
竟然差点就信了。
他简直太熟悉祁朔这般黑心眼的模样,但属实没想到这位夫人演技更甚。
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祁朔忽而低笑一声:“嗯,这匣子还是谨川予我。”
奚蕊骤然抿唇,心下一片荒凉,终究是该来的逃不掉。
突然她抬眸瞧了眼季北庭。
季北庭眉心一跳。
果不其然——
“季公子好雅致。”
“这不是夫人给在下送来的吗?”
语毕,二人面面相觑。
奚蕊咬牙:“妾身竟不知还有这事。”
这人怎得没有半分契约精神?
季北庭笑:“夫人贵人多忘事,那日在悠铭坊夫人亲口许诺的酬劳......”
奚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随即又歪头疑惑,“可季公子不是说给自家护院的吗?怎么落在了妾身夫君手上?”
季北庭简直想为她精彩绝伦的甩锅表演鼓掌。
“夫人有所不知,那日在下身边至始至终都只有玄羿一人。”
话已至此,奚蕊还想挣扎什么,但又自知不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无路可走了属于是。
季北庭早已坐不住,竟觉眼前女子要比祁朔更难揣测。
唯恐她接下来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言,当下也没顾及是否妥当便遽然起身。
“夜已至深,我便不打扰你们良宵,先走一步——”
说罢,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奚蕊与祁朔二人。
她站在原地半响,瞥了眼落荒而逃的季北庭,终于动了动脚步,走到祁朔身侧,讨好地拉住了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