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沐扯了扯唇角:“世子多虑。”
萧凌见她这般惶惶的模样也没再多言,只是哼笑了一声,复而移开目光。
感受到视线偏移,江予沐暗自松了一口气,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宴席更尾处的江父。
她眉头蹙了蹙,随即很快转头,却引得那方江父的眼底火气更甚。
这个臭丫头自那日回了府后便只送了一次银子来,后来不论如何遣人警示皆是再没见过人影。
简直气煞他也!
思及此,江父对身后随从招了招手,又附耳低语几句,便让随从离了殿。
......
金漆雕龙宝座之下依旧歌舞升平,红色柱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盘旋金龙,下方来往着官员各含心思的谄媚,以及嫔妃借机的阿谀。
奚蕊已然觉得无趣困倦,却依旧强撑着精神挂着一抹僵硬的微笑。
林知眠作为众妃之首位于裴云昭下侧,在她左手边的梅妃早已按耐不住。
她理了理鬓发,红唇弯起,瞳仁氤氲生波,声音轻软如水:“陛下,臣妾听闻方才太皇太后所言,这少年人的情分,倒是想起一件十分艳羡之事。”
裴云昭随意扫视了她,有些不耐道:“何事?”
见他搭了话,梅妃心下雀跃,说起话来愈发娇柔:“陛下,臣妾很久之前听说娴贵妃姐姐幼时同祁国公一道在国子监研读,这国子监可不是女子能去之地,臣妾对姐姐可是好生敬佩呢。”
她又抬起指尖,睫毛扑簌,长长的护甲撩过耳际:“据说那时的姐姐和祁国公十分交好,便如方才太皇太后所言,这少年人的情分,臣妾可不是艳羡得紧?”
闻言奚蕊下意识看向身侧祁朔,倒不是以为他真的和林知眠有什么,只是觉得这梅妃的意图委实有些明显了。
林知眠一如既往地浅笑吟吟,丝毫没有被影响的失态。
她弯着眼尾,眼神望去的方向却是裴云昭:“妹妹提起这个,臣妾便想到了当年同陛下一道在国子监时的模样,那时臣妾第一眼见到陛下。便觉陛下博学多才,天人之姿,确实同妹妹所说,少年人的情分,实在难得可贵。”
梅妃没想到林知眠会这般颠倒她的话,当下气得脸都红了,深喘了几口气,又顾及着在裴云昭还在此处,可那面容的笑意早就比哭还难看。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地转头看向奚蕊,平复心口愤懑后,缓声笑道:“也亏国公夫人生得副好相貌,不然也难压这少时情分。”
这话便说得十分直白难听了。
不知何时那绕梁音旋已然停下,此时的大殿静若无声,道道视线落在奚蕊身上,就连太皇太后都忍不住蹙了眉。
这个梅妃当真是目中无人得紧。
她刚想开口,便有一女子声音出口接下。
“娘娘若是貌美的话,也该是个倾城女子。”
骤然而起的轻柔婉转之声响起,如同潺潺流水淌过众人心间。
奚蕊继续笑了笑,微弯的唇角边凹陷的梨涡显得她愈发无辜动人。
“如此这般,娘娘也不会有压不住少时情分这等困惑了。”
一语落,坐在下首的季北庭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方才的沉寂骤然被他打破,林知眠也朝奚蕊看来,继而轻扬起手帕掩唇而笑。
偏生奚蕊本人还是天真无邪的模样,她歪了歪头,抬眸瞧祁朔,又问了句:“夫君觉得妾身说得对吗?”
祁朔敛眸,对上她闪动微光的瞳孔。
沉吟片刻,淡声道:“夫人不必貌美,也是夫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若巨石入潭惊起巨波翻转。
奚蕊本是想噎那梅妃,只要他顺着她的话说便好,却不想会得此回答,霎时间竟愣得不知如何回答。
那边的梅妃早已气极,她剧烈起伏着胸口,又佯装娇弱地对裴云昭道:“陛下,臣妾......”
裴云昭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等她说完下面的话便厌烦地摆了摆手:“梅妃今日累了,来人,送她回宫。”
“陛下!”
被这般宴席中途遣走简直是......
可内侍却再没给她挣扎的机会。
“公爷同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
闹剧结束,便有人开始上前恭维。
“国公夫人小小年纪便可主持这般晚宴,也是有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