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蕊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颇有一副英勇就义之势。
祁朔见她光着脚丫朝那案边径直走去微微皱眉,遂拾起她的鞋袜与披风跟去。
奚蕊刚坐下便觉眼前一黑,披风自后笼罩住整个身体,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系好了衣带,随即脚腕被人握住。
愤懑被惊愕替代,他......是在为她穿鞋袜吗?
“我自己来——”
奚蕊连忙俯身,慌乱地夺过他手中物什,胡乱着□□一番,情急之下竟穿反了。
“......”
她将脚往衣摆内藏了藏,讪笑:“哈哈哈......这样也挺有一番别的趣味......”
祁朔挑眉。
“其实也没那么有趣......”奚蕊咬咬牙,又迅速弯下腰,在下面摆弄一番,重新穿了一遍。
待她再次起身时,祁朔已经端着药再次折了回来。
奚蕊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面露绝望,复而仰视对上他宛若暗夜的黑眸。
忽地想起昨晚那面红耳赤的喂药方式,身子一抖,竟是不敢再有半分迟疑。
她执起药碗,深吸一口气,随即一饮而尽。
苦涩的汤药顺着舌尖滑入喉中,奚蕊眉头拧得像麻花,眼尾泛起红晕,水汽晶莹眼眶,似是有泪珠要溢出。
就在此时男子朝她眼前伸出了拳,掌心打开,里面赫然呈现的是几枚白纸包裹的蜜饯。
她愣了愣,倒是忘了伸手去接。
祁朔并不确定它是否有用,只记得先前在府中有一日清晨见她喝过药后吃了类似于此物的东西,于是便命钧左去镇上寻了寻。
可现在看她反应似乎……不对劲?
突然女子微凉的指尖颤抖着触碰上他温热的掌心。
奚蕊将白纸层层剥开,入目所见的蜜饯并不比京都精致。
手指抵唇,蜜饯入口,扑面而来的甜腻之味更是算不上好吃,却让她心底波动的厉害。
幼时生病,不爱喝药时都是娘亲准备蜜饯哄着她去喝,后来娘亲走后她自己也学会了在喝药前备上这些。
她本是习惯了,也觉得不算什么大事。
可当有人再次为她递上了蜜饯时,那些在经年往日中点点滴滴累积起来的委屈不知怎么得,在此刻全然放大。
使得她几欲控制不住这崩盘的涌动。
奚蕊垂着头,感觉眼眶酸得紧,只觉得自己无比矫情。
正在她想着怎样压下这股酸涩时,眼前男子俯下了身,同她对视。
“怎么了?”祁朔眉峰紧拧。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询问,却让她好不容易平息的翻涌情绪在顷刻间功亏一篑。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她忙乱着用两只手背不停擦拭,却如何也止不住。
肯定是不能承认那般矫情理由的。
“太......太难吃了呜呜呜......”
“我......我就没......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蜜饯呜呜呜......”
祁朔:“......”
他多少是有点不能理解的。
可眼前女子的哽咽却愈发难止,听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人真的能被难吃到这般地步吗?
默了默,祁朔无奈地伸手覆上她的脸,略有局促地帮眼前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姑娘擦拭着眼泪。
他薄唇抿成一线,想到先前德元说的女子是要哄的,于是又尝试着安慰:“下次你自己买。”
“我不——”奚蕊咬唇,闪动着沾染泪珠的眼睫,满是抗拒。
她目光微斜,忽地执起他另一只握住蜜饯的手掌,掰开手指,取出一粒迅速剥开,然后扔到口中。
就在祁朔迷惑不解之时,她倏得站起了身,双手勾下他的脖颈,将那温软的红唇覆上了他。
“我要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