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的响动惊醒了周妙宛,她困惑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近处李文演在扯他自己的面皮。
周妙宛:……
谢谢,她彻底清醒了。
李文演也被她突然醒转骇了一跳。
半拉面皮吊在脸上实在不是什么好场面,周妙宛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嗡嗡的。
她艰难地开口:“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二皮脸了。”
李.二皮脸.某眼下也是进退维谷。
他犹记得周妙宛之前说,接受不了他原本的面目。
周妙宛见他迟疑,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之后,头更痛了:“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看得顺眼了吗!”
李文演这才将假面皮彻底摘下。
有了方才惊悚的一幕做对比,周妙宛忽然觉得他这张讨厌的脸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没睡醒,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又倒了下去。
窗口有光,所以她背过了身去,继续睡。
睡着前,她说:“你若能想清楚怎么和弦月解释,那摘了便摘了吧。”
——
这一回的冬天依旧漫长,可似乎不算那么难熬。
李文演重新给弦月画了一张消寒图。
娘俩每日一起添一笔,算着算着,寒冬一日日远了,春一天天近了。
这张消寒图上的花瓣都填满了,但周妙宛房中那一幅却还没有。
弦月高高兴兴地把填好色的梅花们挂在了自己的床头。
小孩子骨头细嫩,容易折,但是也容易长好。养了一冬,她终于解脱了,不过这回她倒不敢再满地撒欢,她娘的冷眼还犹在背后呢!
这里的冬天几乎是寸草不生,周妙宛把莳弄花草的嗜好抛下后,到了春天花儿再度盛开,也没有捡起来。
不过,每日清晨,她依旧会在窗台下看见一束扎好的花儿。
她的手艺没练好,倒是李文演把手艺练出来了。
周妙宛拣了一支开得最盛的,插在床头的花樽里,蘸了胭脂,旋身在屏风上轻轻一抹。
也不知何时能画满呢?她歪着脑袋看了一阵,又丢开了。
她的身体也好似在春风的渐渐吹拂下好转了。
找了几个不同的大夫把脉,都说她如今脉相稳健,调养的药不必喝了。
是药三分毒,能不喝药了,周妙宛很开心。
而且不用喝药了,她也不必再被捆在此处。
正值春暖花开,她前后跑了许多趟,物色了几处宅子,拿了地基图回来,和弦月的小脑袋凑在一起左右商量。
“这个如何,有两间书房,到时候我们一人一间。”
“我喜欢这个!这个这个,我想要这一间……”
听着一大一小碎碎地念着,分着宅院里的房间,李文演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在眼巴巴地听有没有他的一间。
——
月亮城中。
人口简单,无需什么深宅大院。
呆久了,她连眼下三进的院子都觉得有些大了。
到了这里,弦月终于可以正经去书院念书了。
京城太后把持朝政,她兴女学、募女官,倒叫遥远的北疆都被影响到,兴起了女书院。
周妙宛在书房里打着算盘,清着掌柜们送来的账本。
书桌前,那副消寒图仍旧挂着。
只差一瓣,便圆满了。
李文演坐在廊下的红木柱子后,时不时悄悄打量她一眼。
她在算账本,而他在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