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好三哥倒是命大,竟从重重封锁中逃了出去。
李文演眸子微黯,道:“去怡和殿。”
朝臣们早同他唱过了三辞三请的戏码,践祚的时辰亦定了下来,同真正的皇帝比,李文演如今只差一场大典。
所以,连出门的肩舆也早换成了十六抬的。
坐在平稳的舆驾上,李文演心底竟生出些沧海桑田的感觉。
数月前,他大婚后进宫请安,只能顶着瑟瑟寒风在宫径上一步步走着,而眼下的他可以安稳地坐在十六人抬的车舆上,看沿途宫殿从他视线中缓缓经过,看路上的宫人对他俯首拜礼。
权势,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
不多时,他便到了怡和殿。
如今的怡和殿早没了昔日风光,三皇子兖王造反事败,娴妃自然受牵连,近身伺候的婢子、太监全丢了性命,为这冷寂的宫中多添了几缕亡魂。
其余外头侍候的宫人亦避之不及,能走的皆是作鸟兽散,哪怕是去浣衣局成日浆洗衣物,也好过留在这个地方。
看门的太监见李文演亲临,恭敬地行礼,再为他推开了怡和殿积满灰的殿门。
“吱呀”一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眼下正是白天,可是殿内阴暗极了,看不到光的痕迹。
被软禁的娴妃端坐在圈椅上,她双目紧闭,身上华服不再,发间半支钗环也无。
听到脚步声,她也没睁眼。
“好兴致,还专程来看本宫的笑话。”
“李文硕的下落,我已经找到了。”李文演说。
听到儿子的名字,娴妃猝然抬眸,浸毒了恨意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你在试探本宫。别妄想了,本宫不会掉进你的圈套里。”
李文演微耸了耸肩,语气轻蔑:“信不信由你。”
闻言,娴妃忽然暴起,她疯了一般扑向李文演,可她多日不曾饮食,早已虚弱无力,她连李文演的衣摆都没有抓到,便斜倒在了冰冷的砖地上。
“哈哈……早知你是条养不熟的狗!没关系,我的硕儿……硕儿,你死了,娘也来陪你……”
李文演漠然退后了两步。
娴妃匍匐在地上,发髻散落,她勾起腰拼命往他脚边爬,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去抓住他。
“不孝不悌的贼子!你害死你父皇,栽赃给贵妃和四皇子,如今连硕儿也不放过……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李文演唇角微弯:“母妃手上沾了那么多血,逼死我母亲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日的报应?”
李文演垂眸,看着娴妃抖若筛糠,他心中却并无自己想象中那般快意。
蛰伏多年,该算的帐,他一笔也不会落下。
他不会让她死得太轻易。
李文演转过身去,却突然听得身后一阵莫名的笑声,在如今空荡荡的怡和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哈……你的报应也来了!你心尖尖上的王妃,此时只怕尸首都已经凉了!”
闻言,李文演脚步一顿,他缓缓侧过身来。
见他驻足,娴妃以为戳到了他的痛点,笑得愈发阴森:“本宫苦心经营多年,即使不能让你死,也足够撕下你的血肉!”
李文演的表情难得的有些困惑:“难道母妃当真以为,我对她情深不许?以至于把这么大的一个弱点交予世人?”
“你什么意思?”
“若是母妃替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我应说声谢谢,”他的眉宇比寒冰更冷:“正巧我不知如何处置是好了。”
“你说什么……你……”
娴妃再咒骂些什么,李文演已经听不见了。
他大步流星,走出了怡和殿。
殿门外,照临正在候驾,李文演问他:“蔚景逸那边,昨日可有消息?”
照临道:“禀殿下,蔚统御那边的信已经断了两天了。”
闻言,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从李文演的心底悄然爬升。
方才娴妃的话,他并没有太当真,可是如果蔚景逸他们真的失踪了……
于是,李文演道:“最后一次传信来时,他们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