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却沾沾自喜道:“周家如今出了娘娘这个皇后,如何叫不够看呢?宫中还有谁能翻过您去?”
见周妙宛不语,钱氏竟还急了,她说:“娘娘,您总要有同枝姐妹相扶的,否则您在宫中,那也是独木难支啊!”
周妙宛彻底失语了。
她知道钱氏的眼皮子浅,却没想到她的眼皮能浅到这个地步。
话说到这份上,她已是问心无愧,总不能告诉钱氏自己早晚要被废出宫,而周妙颜若真进宫来,那时便只有一个被废的姐姐了。
左右她也不一定入得了李文演的眼。
于是她同钱氏的面谈不欢而散。
可她没想到,李文演点了十来个女子进宫,其中还真有周妙颜。
她去问他,他居然含笑说:“免你深宫寂寞,让你妹妹陪在左右,有何不可?”
见她不说话,他竟然还说:“放心,不论后宫有多少佳人,朕心中只你一个,不会动她们半根手指。”
周妙宛不能理解他的行径,只能把他的行为归结于恶劣的报复。
宫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这些女子日日清早要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周妙宛头痛得很,仿佛回到了之前刚入王府,被赵选侍追着请安的时候。
想到赵青岚,周妙宛心下一松。
再烦也没有多久了,半年之期已过半,很快她便可以像赵青岚一样脱身了。
可一个赵选侍是比不得一屋子女人的威力大的。
而且情况还不一样。
赵青岚自知是细作,无意争宠,可以说的上是安分守己。
可这一屋子女人,李文演都是召也没召过,登基至今,唯独会来她的坤宁宫歇下。
这些女人都是带着家族的愿景进宫来的,如何能安心无宠,是以,早会时周妙宛日日听得她们向自己哭诉求宠。
而朝中亦不是没有非议。
虽说帝后恩爱不至于如妃子独宠那般为天下之大不韪,可到底周妙宛的独宠影响了其他的势力,一时间,朝中参谭家的本纷至沓来。
周妙宛在后宫亦有所耳闻,她心中不安,直接去乾清殿问李文演。
这还是她进宫后第一次主动去找他。
周妙宛没有叫肩舆,心事重重地走在石板路上。
不远处有侍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停下脚步,打算等他们走过再过去。
谁料一抬眼,正巧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是蔚景逸。
他身着官服,背后佩刀,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蔚景逸也看见了她。
他下意识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下一瞬,他却将自己定在了原地,同旁人一样,向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臣见过皇后娘娘——”
许久未见,乍然遇上,周妙宛心中是欢欣的。
太过避讳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于是她同蔚景逸不痛不痒的寒暄几句:“听闻蔚大人如今已执掌近卫所,本宫是该补上一份贺礼。”
前些日听闻他依旧被李文演重用,周妙宛颇感庆幸。
还好,他没有被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耽搁前程。
蔚景逸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强笑道:“为陛下做事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讨娘娘的赏。”
作别多日,他的言辞谈吐比起之前要沉稳不少。
周妙宛见了,没再多言,向他点头致意,随后便绕开了他们。
而蔚景逸站在原地,直到身边的哥们儿一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才回过神。
“走了你,发什么呆呢?”
蔚景逸跟上他们,一起往外走,可到最后,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周妙宛的背影。
她生得白,凤袍于她很相衬。
最开始,他很担心她。
后来在街头巷尾,摇着拨浪鼓的小孩都学舌传皇帝皇后恩爱伉俪,他心才渐安,只当那时陛下给他下的令是一场乌龙,是他误会了。
她能过得好,他应该是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