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姑爷现在不是还没有回来吗,小姐这么累,先让小姐躺会儿,一会儿等饭端进来,吃完饭,再伺候小姐起来。穗禾在心里想着。
“桂花粥,鸡蛋煎饼。”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了,但是晚上睡前不能吃太多,不好克化,其实伊诺现在更想睡觉,但饿着睡觉更难受。
早上四更就起床了,一天各种礼节仪式,就算是处处有人带着,她也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端进来了再叫我,我先睡一会儿。”
“是。”穗禾关上房门,伊诺倒头就睡。
第40章 春宵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脚步声,伊诺以为是穗禾送吃的进来了。嘟囔着说道:“放桌上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翻了个身,继续水。
脚步声没停,反而朝床边走来,坐在床上。伊诺有些气恼,睁开眼正欲发作。
看到的居然是魏昶。
伊诺吓一跳,连忙坐起来。
扑鼻的酒味朝她冲过来,伊诺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魏昶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又往外坐了坐。
耐心跟伊诺解释道:“刚才在门外听穗禾说,她送吃的进来,你已经睡着了,没敢叫醒你。又拿回厨房去热着了。等你醒了再送进来。”
伊诺问:“现在几时了?我睡了多久?”
魏昶说:“已是子时了,后来大皇子来了,多耽搁了会儿。”
伊诺惊得嘴巴都张了起来,“哲表哥也来了?”毕竟今天皇后娘娘到了伊家,已经是皇家给了这份婚礼天大的面子。她没有想到皇上居然能够恩准大皇子也亲临婚宴。
魏昶一手撑着床沿,身子前倾,离伊诺又近了些。伊诺这才看清他,面脸通红,眼神发直,打着膈,喷着酒气,握着她的手笑着说:“大皇子今天来者不善啊,平时那么持重的一个人,今天居然要灌我酒,还是往死了灌,你说我敢不喝吗?”
魏昶又靠近了些,伊诺被熏得直皱眉头。
“我不过是娶了你,你的这些哥哥们好象我抢了他们的眼珠子似的,把我往死里灌。”
伊诺斜他一眼,“这才哪到哪,等回门那天你就瞧好吧。我两个哥哥还没跟你喝呢。”
魏昶揉了揉头,又摆了两下,稍微清明了些,语气有些含混:“你两个哥哥我倒不怕,喝酒就喝酒,我喝他们也喝。这大皇子太鸡贼了,光让我喝,他自己却不喝,酒杯端起来,等我喝完了,他又放下。这,这样不行,不行。他,他还说,要灌得我今晚回不了房。”
说完,魏昶站起来,边走边说,“你先歇着,我去换身衣服,再去洗漱,浑身的酒味,别把你熏着了。”说完转身去了衣架前,脚步有些虚浮,但还不至于踉跄。
脱去了最外面厚重的喜服,然后去解腰带。
伊诺看着他的动作,心情复杂纠结,即已成婚,这些事情应该她帮着做才是。
张夫人教导过她,婚后要侍奉夫君的衣食住行。伊家作为世家,这些礼仪规矩自然是必须要学的,而且学得及其周到。张夫人平时也是以身作则,亲自伺候伊尹穿衣饮食。
但毕竟是初次与一个男子同处一室,她已经颇不自在了,更别说服侍他穿衣这样亲密的事情。
魏昶已经发现了伊诺盯着他看,一会儿,眼睛又瞟到别处,过一会儿又瞟他一眼。
伊诺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之际,魏昶问:“怎么了?”
进伊诺意识到自己又失神了,看到魏昶已经把自己的喜服挂在她的喜服旁边。又转身打开柜子门。忙上前去,“我,我帮你换衣服吧。”
“不,不用,你不知道放在哪里。”说完,转身打开柜子找衣服。他这会儿头脑也是蒙的,酒还没醒呢。翻了半天没有找到。
他一边翻,一边安慰伊诺:“我在军营的时候,这些事都要自己做,我已经习惯了,不用别人服侍。你歇着吧。”
伊诺悻悻立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不走,魏昶也觉得不自在,本来正换着衣服呢,伊诺愣愣立在旁边,这衣服是脱还是不脱呢?
脱吧,万一她捂着眼睛尖叫怎么办?新婚夜的,来这一出,明儿肯定合府都知道了。不脱吧,她站在这儿,自己该干点儿什么?
俩人正尴尬着,门被轻轻的敲响了,虽然声音很轻,但这会儿两人都悄无声息的站着,呼吸声都能听得到,敲门声就显得有一些突兀了。
魏昶扬声说,“送进来吧。”
穗禾端着托盘进来,见男主人和女主人离得很近的站着,都穿着大红色,一个是喜服,一个是寝衣。显然,气氛很暧昧……
她赶紧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低头退了出去。
看到了食物,伊诺才觉得自己饿了。也不管魏昶了,既然他不让自己找,她也乐得清闲。走到饭桌前坐下。
伊诺一走,魏昶顿时觉得压力小了许多。胡乱的摸了两件衣服,去了净房。
伊诺看到盘里已经不是她要的桂花粥,而是清淡的青菜粥,热度刚刚好,拿着勺子吃了起来。
吃了大半碗,便吃不下了,大半夜的,实在没有食欲。让穗禾进来收走了。
吃完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消食,顺便打量房间的布置。
虽然已经在里面呆了一整晚,她现在才真正开始打量房子的陈设。这就是她后半生要居住的地方。
房屋本身并没有什么东西,新添的东西基本上全是伊诺的嫁妆。
床,衣柜都是伊诺的陪嫁。大红的喜床、帷幔,都是为了婚礼才妆扮起来的。
屏风外面,一张罗汉床,古朴而精致,一看就是魏昶母亲张夫人的喜好,并不适合男人,但这么多年魏昶却没有换过。
吃饭的桌子椅子也是,并没有华丽的装饰,但雕工精细,用材扎实。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并不减它的韵味。
第41章 秋夜
书桌旁边的小书架上整整齐齐摆着很多的书,有古籍,有游记,最多的还是兵书。
伊诺喜欢看书,各种门类的书都看,但是却没有看过兵书,伊尹的书房也有好多兵书,她也从来没有看过,因为伊尹从来不允许她动。
终究还是抵制不住好奇心,伊诺抽出一本兵书。冷不防一双坚实的手臂从后环住了她,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魏昶的气息扑在耳后,清新的薄荷味道夹杂着极淡的一丝酒香,混着身上的湿气,将她包裹起来。
这动作太突兀,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发现根本挣扎不了,魏昶牢牢把她箍在自己的怀里,动弹不得。粗重的气息喷在她耳后,又麻又痒,伊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伊诺只能轻声央求:“快把我放开,在外间呢,一会儿她们进来看到怎么办?”
魏昶的唇轻轻摩梭着她的后颈、耳垂,两人都穿着薄薄的寝衣,能够感觉到互相的热气和肌肉挤压的触感。魏昶贴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伊诺感觉到他只穿了上半身的寝衣,下半身只穿了亵裤,并未穿裤子。挣扎着说:“你先把裤子穿上,一会儿她们进来看见了。”
魏昶笑着说,“刚才拿错了,拿到你的裤子了。穿不上,不穿了,反正一会儿也要脱。”
向外瞟了一眼,安慰她说:“你放心,不会有人进来了。大半夜的,谁会那么没眼,跑进来找不自来。”
遂抱起了她,朝内室走去。
床帐放下,外面龙凤烛的烛火跳跃晃动,透过床帐上的绣花纹理洒进来,床帷间影影绰绰,暗香浮动。
魏昶看着枕上的伊诺,一头秀发如瀑般散在枕上,肤若凝脂,欺雪胜霜。
娇艳的红唇半开半合,露出里面一排整齐的皓齿。像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在黑暗中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唯独有一点,那澄澈的双眸,此刻正瞪得大大的看着他,像夜空中两颗最闪亮的星星,清纯无辜的盯着他。让他有一种罪恶感,不能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魏昶闭了闭眼睛定定心神,叹了一口气,柔声对她说:“闭上眼睛。”
伊诺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好意思,乖顺的闭上了眼睛。
伊诺闭着眼睛,感觉到此时的魏昶也是有些紧张的。温暖的大掌抚过她的脸颊,手上全是汗。湿热的触感轻抚在脸上。
当吻轻轻落下,伊诺感觉到他的嘴唇也是在颤抖的。轻轻的吻一点点掠过她的额头、眼角、眉梢、脸颊,最后到达嘴唇,辗转反复,笨拙却执着。
随着亲吻的渐渐深入,毫无章法的啃咬,狠狠碾磨吮吸,像久违的思念得到了宣泄。伊诺被他弄得生疼。
不断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湿热的大手钻进了寝衣,在她光滑的背上反复游走。
帷帐内的温度迅速升高。
已入深秋,夜里的风已经渐渐凉了。梧桐树上的叶子也在深秋的寒风中打着旋儿飘了下来。
旁边桂花树则是郁郁葱葱,花开得正艳,在这寂静的深秋夜里绽放着它的芬芳,让香甜的花香弥漫了整个院子,它也想借着秋风,把这份香甜吹进新房,与洞房中的新人一起回味这芬芳。
院中挂满了红灯笼,在这秋夜里显得格外夺目。也无言诉说着白日的喧闹与繁华。
院中,守夜的下人们已经穿上了厚衣服。还在低声交谈着今天婚礼的盛况,意犹未尽。
府中办喜事,最高兴的就属他们这些下人了。今天,得了不少赏赐。
尤其是娶媳妇这种喜事,主家给的打赏格外多,还有新妇家给的,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而且,明天出去,他们可是大家争抢着探听消息的热门人呢,又可以好好在熟识的人面前显摆一番了。
伊诺睡得正香,外面穗禾怯怯的声音传来:“小姐,该起床了,不然要误了时辰了。”
伊诺醒了,想要翻身起床,这一动,剧烈的疼痛传来,伊诺觉得自己的腰应该是断了。
昨晚魏昶动作生疏,力道拿捏不准。虽处处顾及她的感受,但情到浓处,使的力道难免大些,倒让伊诺吃尽了苦头。
现在她的腰上还覆着一个重物,伸手去扒拉,居然是魏昶的胳膊。
伊诺胳膊酸痛,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把那只粗壮的胳膊移走了。
气得她踹了魏昶一脚,魏昶猛一下醒了,还处于懵懂状态,四处看了一下,最后看到了她,眼睛里一下清明了。脑子又过了一下,这才明白,他成亲了,旁边还睡着伊诺。
看着伊诺,他想起刚才伊诺踢了他一脚,他问:“怎么了?”
伊诺也不好说压着她腰了,因为他刚一起来,手就抬起来了。只能躺着说,“我的腰好象断了,动不了了。”
魏昶闻言赶紧坐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腰,动不了。”
“那你趴着,我给你揉揉。”
“爬不过去,我动不了。”
魏昶用手在她腰侧轻轻揉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撑着把她翻过去,在她腰上来回摸了一阵,“没有伤到骨头。就是这一块的肉之前没有活动过,昨晚用力过多,拉伤了,用点活血化淤的药,把瘀血揉开就行。”说完起身去柜子里拿药酒。
然后打开房门交代了几句,回到床边,倒了药酒在手上,搓热了,覆到伊诺腰上慢慢推拿,手上力道刚刚好,不轻不重,揉到疼痛处,便放轻力度了反复揉,让伊诺觉得很舒服。
揉得差不多了,伊诺感觉能转身活动了,外面抬进来一大桶冒着热气的水。伊诺疑惑的看着魏昶。
魏昶说,“用热水泡一下,舒缓一下,疼痛就能减轻很多。我抱你进去。”
婆子们退出去之后,魏昶把伊诺放进了澡桶,水比平常略热,稍微有点烫,泡了一会儿,她的皮肤都烫红了,脸也蒸得通红。
身体感觉轻松了很多,之前的酸痛感没有那么重了。伊诺唤穗禾进来服侍她穿衣。
穗禾进来扶了伊诺出浴桶,轻轻帮她擦试身体。低眉顺眼的小声说:“小姐有无大碍?刚才姑爷要热水,内院的下人们脸上皆是异色,想来早饭还没吃完,合府上下都知道了,这可是要落人笑柄的。”
伊诺有心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现实很残酷,她一会儿还要去主院敬茶。
伊诺欲哭无泪,她也不知道魏昶刚才开门是让人送热水,要是早知道,她宁愿疼死也不会让送的。待水送进来,说什么都晚了……
先不管了,揉了半天,泡了半天,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赶紧起来穿好衣服是正事。
她忙吩咐穗禾说:“不说这些了,先帮我打扮才是正经。把她们几个都叫进来。”
第42章 新妇
穗禾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边帮她选钗髻一边扬声道:“穗苗、穗心。”
穗苗、穗心进来,一个帮她找衣服,一个站在她身旁回话:“小姐,您的回礼和打赏下人用的银锞子都分袋子装好了。”
“多备些,别到时候落了谁就不好了。”
“是,准备的有多的,小姐放心。”
妆容完毕,伊诺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满意,端淑明丽,娇而不媚。
魏昶刚才已经出去在外院吃过了。看到伊诺已经梳洗完毕,还挺惊奇:“动作这么快?”
刚好,我已经让他们把饭送过来了,坐下吃饭吧。“「不吃了,时辰已经晚了,我们直接去奉茶。」伊诺拉起他就要走。
“不急这一时,先吃点再过去。”魏昶拉着她坐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这像什么话,天都大亮了,新妇还躲在自己房中,刚进门第一天,还不得让魏家人笑死。张夫人可不是这么教她的。
伊诺急了,腾一下站起来,“说了,不吃了。敬完茶回来再吃。”
魏昶看她比自己还急,对自己家人也是很重视。也不再强求,便携着她出了院子。
正堂内已经济济一堂,魏家的亲戚长辈们都已经到了。伊诺跟在魏昶身后进屋,众人纷纷看向魏昶身后的伊诺,这个传说中的名动京城的豪门贵女,传说中才色兼具的大家闺秀,终是成了魏家的媳妇。
昨天虽说都看到了,但是盖着盖头,又穿着宽大厚重的喜服,都没看真切,只觉得姿态雍容,举止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