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你醒醒?你别吓我好不好?”
萧晏将叶初棠抱到床上后,立刻急声传令,命人传大夫。
领命的侍卫刚走,萧晏又道:“传宋青之,快!”
又一名侍卫领命去了。
熙春打了热水,欲沾湿巾帕为叶初棠擦脸。
萧晏直接走过来拿走巾帕,亲自浸湿帕子,扭干,然后去给叶初棠擦脸。每一下都小心翼翼,极尽呵护。
熙春和秦路刚目击了一场天雷勾地火一般的吵架,跟昨天一样让人提心吊胆,这会儿俩人还有点没回过味儿来。
熙春几度为自家女郎的性命担忧,心一会儿悬上一会儿坠下,差点就被吓爆了。她甚至在心中暗暗埋怨过皇帝,何至于逼她家女郎至此地步?可当现在她看见皇帝陛下那般悉心照料女郎时,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
陛下爱惨了女郎,根本没办法失去她。
女郎对陛下虽然也有喜欢之情,但跟陛下的比,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倒不是女郎独独对他薄情,是她自少女之时,就不像其她女子那般思念婚嫁,去过分在乎什么男女之情,期盼什么如意郎君。她更在乎寻找郑娘子,在乎自由和美食,在乎享受快乐,男女情爱于她而言是排在最后的东西。不做取舍,可并存;若做取舍,必留前舍后。
如此想想,陛下真够惨的。
女郎也很惨。
因为他们彼此所需不同,天雷地火难相容,偏偏天雷又要勾地火。
熙春忽然明白了昨日秦路提点她的那句话。有时候主人们身在其中并不自知,反倒是他们这些下人作为旁观者看得更清楚。可她该怎么坐定自己的主意,如何去做,才算能真正地帮到她家女郎?
半个时辰后,宋青之匆匆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萧晏,脱口就问:“你是谁?”
“叶娘子在岭南的旧友。”萧晏边说边放下手中的帕子。
宋青之打量萧晏一眼,正好瞥见了他丢帕子时右手掌心处露出的疤痕。
眉梢微挑,目光稍作停顿后,宋青之就转眸看向躺在床上处在昏厥中的叶初棠。她怎么跟新帝扯上关系了?
“我家女郎突然就晕倒了,怎么叫都不醒,宋神医快帮忙看看。”熙春求道。
宋青之看破不说破,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就坐下来给叶初棠诊脉。他的手指刚搭在叶初棠的手腕上,就发现叶初棠的小拇指微微动了一下。
宋青之面无表情道:“诊脉需静,你们都退避到七步之外。”
萧晏和熙春等人就依言避远了些。
宋青之食指在叶初棠的手腕上点了一下,叶初棠才敢把眼睛开了一条缝,给宋青之使了一个眼色后,她就立刻把眼睛闭上了,以免穿帮。
今晚所见,着实可列为他此生所见奇葩录里的第一名。
宋青之收了手后,便起身道:“惊厥过度,一次不算大碍,再有就难说了。”
“难说是指?”熙春忙问。
“听没听说过,有人会气死?”
熙春点头。
“再来几次你也能见识到了。”宋青之说到这,特意瞥向萧晏,“尤其是你,少气她。”
萧晏怀疑反问宋青之:“你连是谁都能诊出来?”
“在你这位旧友没深夜出现在她寝房之前,她从未有过此症。”
宋青之开了清心汤方子后,表示喝了药便无大碍,便立刻告辞。
宋青之走后,秦路才敢现身,凑到萧晏身边小声道:“这大夫不简单,太聪明了。”
“聪明么,寡人深夜在她房中是挺明显的,就是她奸夫。”
秦路:“……”
陛下,您开心就好!
药熬好后,萧晏就打发走闲杂人等。他亲自用汤匙舀药,吹得温了,才往叶初棠嘴边送。
叶初棠的嘴紧闭着,根本送不进去药,药汤都顺着唇角流了下来。萧晏忙放下药碗,用帕子给他小心擦拭。
萧晏尝试掰开叶初棠的嘴,忽见叶初棠眼角有泪滑落。
他手忙用衣袖给她轻轻拭掉泪。
“棠棠,是我错了,我不该来质问你。我明知道你——”萧晏闭了一下眼,才压抑下眼底的暴戾,他轻轻握住叶初棠的手,如捧珍宝一般,“ 你知道在漫漫无尽的黑暗里,失去最后一缕光的感受么?”
良久之后,萧晏才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