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殿——九月时五
时间:2022-02-21 11:39:53

  这两个人要做比翼鸟,只管自己快活,不管旁人死活,由得他们去,辅治公府早晚成了他们的垫脚石,灶下灰。

  宫内人人皆知辅治公府的长女星河,是为中宫嫡子,皇朝储君准备的。

  李昀这个混账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连未来的东宫储妃也敢勾搭,是何居心。

  扯了纸还不解气,星月一连扯那红绸子,却是怎么也扯不动,拽了再三才作罢。

  身后突然有人低低笑了声,一字一顿的念:“星月。”

  星月回头,见一人照面,站在不远处的桂树下,一席月白的袍子,肩头落下一两朵细蕊,满身花香,风月的很。

  他似看戏一般,此刻正饶有兴致的看过来。

  人长的不俗,眉如远山墨,眸如一点星,清风朗月,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不凡气度,想来又是哪家望族豪绅的贵公子。

  此刻有风轻拂过,递来浅淡的桂花香,喧嚣人群中,倒只有他们两个遗世独立一般。

  俊儿郎与女公子,在月老庙的桂花树底下对望一眼,若是个老道的书生,三五个话本子都能写成。

  只是此刻正撞在星月的气头上,全无半点风月意味,她拧着眉,语气相当不善:“你说什么?”

  公子手里把玩一支丁香小钗,细细的看:“你的钗,方才落在地上了。”

  “上面刻了星月二字,想是姑娘闺名。”

  “如星如月,光华璀璨,好名字。”

  星月冷着脸:“谁许你念出来的?你家的规矩是叫你当众念人闺名吗?”

  那公子身边跟着个服侍的人,大约是个家奴,熊腰虎背,生的粗犷,不满的张嘴:“你这丫头片子,好生的蛮横,刚才就瞧你偷窥人家写的东西,还把这条子撕烂了,我们公子好心把钗子还给你,倒招你一顿牢骚,这要在我们家里,非打你几十个板子不成。”

  星月冷冷瞧了一眼:“你家公子的事轮得到你多嘴,你们府里好规矩!”

  星月的婢女银灯听见争执便不乐意了,原是一直在后头等着,此刻疾步走上前,伸手指着:“你是哪家的?怎么敢如此口出狂言?你知道我们姑娘是谁吗?还敢张狂要打我们姑娘?你满东都里问问,敢得罪我们姑娘,扒了你的皮都是轻的,你是嫌命长还是嫌你的坟头草不够旺啊?”

  那家奴倒不气,转头却笑了:“呦,看不出还是个大家闺秀,口气不小呢,怎么,莫非是宫里的公主不成?”

  银灯气的咬牙,这死奴才,狂放的不得了,她家姑娘自幼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与公主也没两样了,将来出嫁,怎么也得是王侯将相的夫人,嫡亲姐姐又是钦定的太子妃,那便是未来母仪天下的中宫娘娘。

  辅治公府的女儿,谁敢不敬?

  银灯还要说,星月拦住她:“够了,今日我累了,不必再纠缠了,回去吧。”

  星河与静安王的事已叫她足够心累了,她说的话星河根本听不进去,可若是禀告父母星河又必定认为她暗里告状,非得恨死她不可。

  她倒是想遮掩这件事,就怕星河不回头。

  见她不说话,那家奴又嗤笑了声:“便是公主又如何呢?”

  星月抬头看他,知道这家的地位想来不凡:“你胆子倒不小,连公主也敢造次,我瞧你是皮痒了,想进大理寺坐坐,该叫大理寺的鞭子教教你如何敬重天颜。”

  公子按了按眉,微微笑:“他跋扈惯了,姑娘莫见怪,不过东都女子一贯以知书达理,温婉柔情著称,倒不想也有姑娘这样的人,不知有人同你说过没,你有北朝风范。”

  星月道:“我看你是见识短,东都风流地,三千品与性,怎么我就不像东都人了?何况北朝女子也并非都是蛮横霸道之人,只是北边崇武罢了,公子怕是被书院那些老学究给教傻了吧?”

  公子笑起来:“这话说的在理,北边的姑娘也十分美妙。”

  星月无心再谈论这些有的没的,只道:“把钗子还我。”

  他却不答话,弯唇道:“鄙人,贞玄,贞烈之贞,玄墨之玄,烦请姑娘记得。”

  星月道:“东都世族中,从未听过贞玄其人。”

  公子道:“东魏渊博,并非只有东都一城,我非东都人,家是北方大族,此番是来东都游学。”

  他复又摆弄那支钗,细小的银蕊在日光下微亮:“姑娘叫我对你好生感兴趣,这钗子今日看来是不能交到你手里了,这么着,三日后未时三刻,你来月华寺,我将这只钗还你,若是不来,我便不能确定这钗会落在谁的手里了,毕竟是写有姑娘闺名的贴身之物,还是谨慎些好。”

  星月甚感荒唐,这个登徒子竟敢造次到她头上来了?真是雄心豹子胆。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于是冷笑一声:“拿去吧,本姑娘的贴身之物多的是,公子啊,你生的一副好皮囊,将来有用处的,莫学这些把戏,倒叫我想给你两个耳刮子。”

  公子眸色渐深,玩笑之意更甚:“唐突了,星月姑娘真不给人面子。”

  星月道:“东都禁宫外,公子要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今日我无心与你纠缠,若在往日,一定叫人打断你的腿,教你学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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