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今夜似乎不会停了。
片刻后,她终是起身来到窗棂前,寻着窗棂空隙往下看去。
那道身影在雨水之中淋得湿透,他微微低垂着头,模样落寞。
竟还没走?
玉沐沐收回目光,在原地顿了片刻,又重新躺在了榻上,她睁着眸子,久久盯着床榻上的帷幔出神。
花耐寒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从他出现在这里,她一直没有出现。
他不禁自嘲一番,她真的是打算再也不原谅他了么?
他抬眸看向那间屋子,屋里的灯早就灭了,她该是睡了罢。
即使相隔如此近,他却似乎再也走不进她的心里了。
心里蓦地一阵绞痛,他如今才明白到自己的心意,明白的太晚了,她早就不知不觉在他心里扎了根,他现在再也不愿让她离开自己的目光之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弥补?
她现在抗拒他,不愿见到他。
是他万万做不到放手,既然她不愿意看到他,那他就不出现在她面前,他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待着,远远看她一眼。
花耐寒捏了捏拳头,将心里莫名的心慌强行压下,总会有办法重新得到她的心的,毕竟她之前如此钟情于他不是么?
他捂住钝痛的心口,嘴角竟扯出一丝笑意。
对,总会有办法的,她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的。
黑夜逐渐将他的身影淹没,他动也不动,彻底与黑夜轮为一体,此时怕是无人会注意到客栈下久久站了个人影,夜风寒凉,将他湿透了的黑衫吹得飒飒扬起,他却似丝毫察觉不到冷一般,一直看着玉沐沐屋内的方向。
然而被大雨占据的黑夜终究还是打破了平静,又是一道黑影闪现,那人一身夜行衣,行如疾风,眨眼间便出现在客栈屋顶,径直往玉沐沐屋内潜去。
花耐寒眼眸蓦地一眯,随即反应过来,紧跟那黑影而去。
屋内,玉沐沐正望着床榻边帷幔出神,而厅内,却有一道黑影悄声落地,他无声无息,便是上等修为的仙门中人恐怕也无法察觉,玉沐沐更知不知有不速之客来临。
黑影行动自如,即使是在夜不能视物的屋内他却似看得清清楚楚一般,成功避开桌椅往内室走去。
便是在这时,房门猛地被打开,花耐寒身如闪电已向黑影击去,那黑影似乎没有料到会被发现,一时措手不及,然而花耐寒出手极快,浑厚的内力接连向他袭来,黑影堪堪避过,见讨不了好,看了眼屋外,一个旋身,便消失了踪迹。
玉沐沐听到声响,忙点了灯,往厅内走来。
入眼便是一身湿衣的花耐寒。
她皱了眉头,“花尊主当此地是自己屋子么,进出便是如此随意?”
花耐寒却是上前一步,细细看她,“你没事?”
玉沐沐道,“我能有何事,只要某个人不在我眼前,我便安心无忧。”
花耐寒心中骤然刺痛,顿了顿,方解释道,“刚才有黑衣人闯了进来,我担心你的安危便跟着来了,我与他交手一番,才发现此人修为不俗,恐怕绝不是平凡之辈,沐沐,你近日有招惹到什么人?”
闻言,玉沐沐却是一惊,有人闯进了她的屋子?!
她方才误会他了?
看他一身湿衣,玉沐沐撇过目光,“那便多谢花尊主了,我的事不牢花尊主费心,我并无仇家,想来只是来了个修为超俗的贼人罢了。”
她还是这般拒他于千里的态度。
花耐寒看着她道,“沐沐,别叫我花尊主,我们不要……如此生分。”
“不是生分那该是什么,我早已说过与花尊主互相相干,时候不早,我要歇下了。”
她在赶他走。
花耐寒只觉玉沐沐的冰冷似一柄利刀割在他的身上,他稳了稳身形,艰难道,“沐沐,我真的后悔了,是我对不起你,你相信我,我真的心里有你。”
玉沐沐却再也不想听这些,这些在她跳下洗髓炉之后的话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种讽刺,心被伤到了极致,她再也伤不起了。
她讥讽一笑,强壮的坦然终于撑不下去,“你心里有我?这些一面之词花尊主不觉得说起来很笑么,你这样的人会有情么,在我看你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你自己,你根本不懂情为何物,自私冷酷才是你的本性,晓柔好歹在你身边数年,就算是个陌生之人也绝不会看着她枉死,你却眼睁睁看着她被九霄宫抓进天牢,你这样不关心他人死活的人会有情么?”
百晓柔?
她怎么会知道百晓柔被九霄宫抓走?
花耐寒一瞬间似明白了什么。
那时他以为她已身死,终日浑浑噩噩,怎还有心思在意百晓柔,他道,“我知道百晓柔是你朋友,我会把她救出来,沐沐,你信我。”
“我信不信还有什么关系呢,花耐寒,不管你做什么,此后都与我无关。”玉沐沐转过身去,“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