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司丞大人对曾经的天族帝女如此了解,对了,你的梨溶女君呢,怎么没见她一起过来?”
“她回妖族了。”
“你也不送送人家。”
风滞没有再说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疏塘召出玉笛,笛音起,不过转瞬,那幅画轴上便出现了一个漩涡,眼看疏塘就要跳进漩涡当中,微知立即伸手拉住她,两人便一起被吸了进去。
雪岸偏头朝漩涡看了一眼,遂又扭头看着风滞。
“其实,修无情道,并非无欲无求。”
“那你是怎么闯过浮生三境的?”
“因为我心怀苍生,悲天悯人啊。”
雪岸微微一笑,而她这一笑,却无半分真诚。
风滞眸光低垂,看不出任何情绪,雪岸又开口道:“你说,困住栖挚的,会是什么?”
还没等风滞回答,雪岸就一把将他拽入了漩涡当中。
于止的这幅画,描绘的是人族都城上元佳节的热闹景象。
此时虽还未完全入夜,街上已经张灯结彩,热火朝天了。
街道两旁挂着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灯盏,吸引不少游人驻足观赏。
其间不乏有才子佳人互赠灯笼,相约同游。
猜灯谜、看杂耍,本来各自美好的大街上,却因为一男一女的到来暂停了片刻。
男子清新俊逸,气宇不凡,着一身玄衣,沉稳之中带着几分为君者的威严。
女子眉目如画,笑靥如花,本是一张少女面容,却被一身红衣衬出几分妩媚。
两人并肩而走,每走一步都牵引着无数人艳羡的目光。
“这是哪个显贵家的公子小姐,竟长得如此妖孽?”
“什么公子小姐,这一看就是一对璧人。”
“这长得好看的人都在一块了,让我们这些平平无奇的人怎么活!”
“诶!瞧你说的,看这些长得好看的人卿卿我我,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作者有话要说:
姑姑和大侄子即将上线~
第64章 醉酒
雪岸停在一处灯笼铺子前,认真地挑选着灯笼,风滞见不远处几个男子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便朝前走了几步,将雪岸挡得严严实实。
“雪岸……你着红衣太过惹眼,要不……换一身?”
雪岸没理他,继续挑选着灯笼,铺子老板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公子莫不是怕你家夫人被别人瞧了去?以你家夫人这相貌,光换身衣裳恐怕无济于事,除非你把她藏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什么夫人?他是我家大侄子,我们这次来都城,就是为了给他物色几个顺眼的姑娘回家做媳妇。”
“姑娘别开玩笑了,你看上去比这位公子还小两岁呢!”
“我辈分大。”
听雪岸这么一说,老板立刻两眼放光,转身就将后面糊灯笼的女子拉了过来。
“那小姑姑看看,我这女儿怎么样?咱们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她心地善良,踏实能干,将来定会是一位贤妻呀!”
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瞥了风滞一眼,立即埋下了头,脸颊通红。
雪岸偏头瞧了那女子一眼,点了点头。
“嗯,长得还挺水灵,不如就……”
雪岸挑眉看向风滞。
风滞的脸立刻严肃起来。
“我不喜欢善良踏实的。”
雪岸和老板对视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这种事情,还是得听一下当事人的意见,看来咱们是结不成亲家了,不过买个灯笼还是可以的。”
雪岸挑了个龙形的小灯笼举到风滞面前。
“这个好看吗?”
“不好看。”
风滞面色冰冷,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雪岸又盯着灯笼看了两眼。
“我觉得挺好看的呀,我以前就养过一条小龙,跟这个长得还挺像。”
“我觉得丑。”
“那换一个。”
雪岸一连挑了好几个,风滞都板着脸说不好看,最后她还是拿了最初的那个小龙灯。
“又不是买给你的,我觉得好看就行了。”
自雪岸买了灯笼之后,风滞一直面色冰冷,独自一人走在前面,没有再说一个字。
雪岸也没理他,依旧东瞧瞧西看看,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雪岸被一旁的说书先生吸引了过去,与此同时,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突然从一旁冲到了风滞面前。
深呼了两口气,她才开口道:“听说公子不喜欢善良踏实的女子,小女子正好自小就嚣张跋扈,不知可否入得了公子的眼?”
“嚣张跋扈?”
风滞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随手从一旁的铺子上拿了把还算精致的匕首,递到她面前。
“可敢往我心口上刺一刀?”
这是什么要求?
女子双目微张,颤颤巍巍地接过匕首。
犹豫了半晌,终是将匕首扔在了地上,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最后还是被她身边的小丫坏搀扶着离开的。
往心口上刺一刀,不就杀人了吗?
这人长得倒是无可挑剔,却是个疯子!
雪岸听那说书先生讲来讲去,不过都是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听起来甚是无趣。
她回到风滞身边,只见那些女子看风滞的眼神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悄悄地偷瞄一眼,却不是含情脉脉,反而都离风滞远远的,倒像是……害怕!
“你对她们做什么了?”
风滞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我们现在真的在浮生三境中?为何不见微知神君和疏塘女君?”
雪岸微微一笑。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闯过浮生三境的吗?就像现在这样,至于微知和疏塘……”
“西域葡萄酒,唇齿留香,回味甘甜,不醉人勒!”
一个眉眼深邃的异域男子正在吆喝着,雪岸闻声瞧去。
“这酒我喝过,给我来两壶!”
“好嘞!”
雪岸顺手将手里的小龙灯递给了风滞,接过了两壶葡萄酒,又继续说道:“设下这浮生三境的人,修为并不高,困不住他们俩。”
世人听闻从没有人闯过浮生三境,便都对其敬而远之,而实际上,浮生三境确实容易使人产生妄念,却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深不可测。
若设境之人修为高深,被困者又心智不坚,确实容易被困其中。
可若如当下这般,设境之人修为不高,以微知和疏塘的意志力,定然也困不了他们多久。
“那我们呢?”
“我们……就该吃吃该喝喝,顺便……让这都城再热闹一点!”
雪岸说着便大步朝前走去,哪里热闹她就往哪里钻,直到夜深了,他们才找了家客栈投宿。
风滞回房后,将进入画中遇到的一切重新回想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半分异常。
没有所谓的恶念,倒真像是人间的上元佳节。
他思索着,手指无意间搭在了手腕上,摸到醉影时,他突然抬眼,好像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起身就去了隔壁房间,雪岸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见他进来,又顺手给他添了一杯。
风滞顺势坐了下来,将手腕伸到雪岸面前。
“你当年之所以闯过浮生三境,是因为醉影,对不对?”
雪岸抿了一口酒,微微蹙眉。
“还不算太笨!”
“所以,我们俩虽在这浮生三境中,却根本不会受影响,你进来,是想趁机引出设境之人?”
雪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风滞的脸。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微知和疏塘进来,完全可以带栖挚出去,雪岸之所以跟进来,就是为了故意引起施术之人的注意。
既然施术之人特地将栖挚藏起来,想必就是怕被人发现,若他知道有人要将栖挚救出去,就肯定会有所动作。
只要他一出手,雪岸便能顺藤摸瓜。
而雪岸要做的,却不只是抓到他这么简单。
风滞见雪岸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连忙将另一壶夺了过来。
“据我所知,天族之人好像都不善喝酒,这酒虽闻起来香,但你还是少喝点。”
听到天族之人四个字,雪岸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气,不过一瞬,便掐住了风滞的脖子,将他摁在了桌上。
她没有手下留情,风滞脸上的青筋凸起,却并没有做任何挣扎,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雪……岸……”
雪岸松了手,觉得头有些晕,便顺势靠在了风滞的胸口上。
她小声嘟囔着:“我喝醉了好像扒过别人的衣服,趁我现在还没醉,你最好快些走,要不然,你就只能从了我。”
雪岸说得小声,风滞现在还没缓过神,只听到什么衣服。
待他稍微缓过来了,他才起身将雪岸抱了起来。
风滞将雪岸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后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身子不能动弹,随后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将他拽回去摔在了床上。
她看着雪岸邪魅的笑容,突然反应过来她方才究竟在说什么了。
他挣扎了两下,却仍旧动弹不得。
雪岸则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这是缚灵术,之前你见道寻使过的,若不是此术,当初在灵陨台,我何至于遍体鳞伤!”
雪岸说着,身上便涌出了些许煞气,风滞见状,立即伸手抱住了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
“以后……我不会再让人伤你。”
风滞的声音很轻,雪岸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下去。
情绪倒是平复了,她的手却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她将纤细的手指缓缓探入了风滞的腰间,顺势解开了他的腰封,风滞立即摁住了她的手。
“雪岸……”
雪岸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并拿到眼前晃了晃。
“咦……你怎么又能动了?”
“雪岸……你喝醉了。”
“我没醉!”
雪岸瞪了风滞一眼,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薄唇上,她攀着风滞的身子往上挪了挪,一口噙住了他的唇瓣。
“雪岸……唔!”
风滞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滚烫,像被烈火焚烧一般灼热。
他想推开身上的人,却又贪恋着唇上那一抹冰冷的柔软。
他在拼命克制着自己的那些荒唐的欲望,可就在舌尖触碰到一阵冰凉的时候,他所有的堤坝全部溃决了。
他任由身上的人将他的衣衫除尽,仍由她冰冷的手掌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任由她细细碎碎地啃咬着。
“原来……这种时候就会不一样啊!”
风滞闻声,只见雪岸的视线逐渐下移。
他的心头一紧,猛地起身将雪岸压在了身下,眼尾微红,喘着粗气道。
“雪岸……别闹了,我可不是圣人!”
雪岸见他那副隐忍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便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又肆意地覆上了他的唇。
她这一搂,两个人的身子近乎贴到了一起。
她喜欢风滞身上的温度,甚至想将那温度占为己有,于是,她便施法也褪去了自己的衣衫,这样便能更清楚感受到人世的温暖了。
风滞温热的手掌触碰到了雪岸冰冷的肌肤,他的指尖微颤,用力推开了雪岸。
目光落在她斑驳的身子上,他的睫毛微颤,指尖开始颤抖起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遍体鳞伤!
雪岸的全身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疤,因为那些伤疤太密,太过触目惊心,只能从偶尔露出的缝隙当中才能看出她本来白皙的肌肤。
那一道道伤疤,就如丑陋的鬼魅一般,在雪岸纤瘦的身子上盘旋着。
风滞将颤抖的手缓缓伸向雪岸心口,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那一块接一块的伤疤。
若是只被刺一剑,绝不会留下那么多的伤口。
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她是怎样承受住了这万剑穿心之苦,那个时候,她该有多痛啊!
在诸神冢前的石海,风滞握住雪岸的手,看到了逢渔身陨的那一幕,也看到了孤军奋战浑身是血的雪岸。
他本以为那就是全部,可现在看来,那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第65章 吃醋
那些她所谓的苍生,那些她曾经用命护下来的人,正在用她护下来的那条命疯狂地夺走她的命。
她的身体已经遍体鳞伤,还要将她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她那个时候痛的,又何止是身体。
可就算如此,那些人也并没有感恩她曾经所做过的一切,就算她死了,都要将她挫骨扬灰。
将她的元神撕裂,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究竟是怎样的恨,才能对一个人残忍到如此地步,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雪岸感觉到一滴滴温热的泪水砸到了她的身上,她抬眼看着风滞,他的眼眶已经通红,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风滞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他只能紧紧地搂住雪岸,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过了很久,他才唤了一声雪岸的名字,颤抖中带着嘶哑。
“雪岸……”
雪岸嗯了一声,也伸手将他搂住,但因为头太晕,很快便睡着了。
风滞就这么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整夜,他曾在梦中见到过雪岸血染白衣的样子,见到过她孤立无援的样子。
他想象过雪岸受过的诸多苦难,可亲眼看见她身上的伤他才知道,有些苦是想象不出来的。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痛苦,没有亲历是不会知道的。
有些人的遭遇,光是路过,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雪岸觉得这一觉很舒服,除了头有些痛,其他都挺好的。
她起身下床的时候仍旧着一身红衣,但很明显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件。
她揉了揉脑袋,却见桌上还有一壶葡萄酒,这么看来,她昨天也没喝多少。
不过她好像依稀记得她扒了风滞的衣服,之后……便睡着了!
美色当前,竟什么都没干?
雪岸遗憾地叹了口气。
下次还是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