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岸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清浅身边。
“我敢跟你打赌,他们随便一人的灵力你都吸不走,不信你试试?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强撑了,浮生三境的反噬之力可不好受。”
清浅惊讶地看着雪岸。
“不可能……你怎么会没事?”
“想知道吗?”
雪岸一脸笑意,凑到了清浅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你现在用的东西,是我的!”
雪岸摊开手掌,殿中的强光便全部汇聚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清浅睁大了双眼看着雪岸,颤抖着后退了两步。
之前她全靠雪岸的元神在硬撑,如今浮生三境的反噬之力已经让她连说话都觉得吃力了。
她猛吐了一口鲜血,随即瘫倒在了地上,却仍旧睁大双眼看着雪岸。
雪岸一步一步地朝清浅靠近,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了清浅绷紧的神经上,让她不得不费力地往后挪。
“你……你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清浅一直仗着灵族公主的身份跋扈自恣,因为她从小下便身体虚弱,灵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灵族当中根本没人敢跟她叫板,疏塘虽然是她的堂妹,却也没少受她的欺负。
一个习惯了被人奉承的公主,自然见不得别人抢走了她的风头,而雪岸就是那个总是盖过她风头的人。
有雪岸在的地方,就算是灵皇,也得谦卑恭敬,礼遇有加,更别说她这个小小的公主。
她气不过,看不惯雪岸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于是总想着私下给雪岸使绊子。
要是没整蛊到雪岸,她便将所有的怨气全部报复在疏塘身上,谁让她俩走得近。
她的这些小动作,雪岸不是不知道,之所以没惩治她,是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无心理会这些繁杂小事。
可若清浅做得太过分,雪岸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清浅虽总是一副病泱泱的样子,但她身边的阙隐修为却不低,当初的疏塘胆小怕事,从来不敢得罪她这个堂姐,可她这个堂姐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因为在雪岸身上吃了瘪,她一怒之下便下令让阙隐毁了疏塘的灵脉,若是灵脉被毁,以后便再也不能修炼,她这招着实阴毒。
也因为这件事,她彻底引起了雪岸的注意。
雪岸将她带到灵皇面前,当着栖挚和逢渔的面揭发了她的恶行。
就算灵皇有心袒护,事关疏塘的未来,栖挚和逢渔也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灵皇下令关了她的禁闭,让她闭门思过一年,一年之内不得外出。
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关她一年根本无济于事。
于是雪岸便顺势而为,替她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阙隐身上,当着她的面将阙隐打成了重伤,并且废了阙隐半生修为。
杀鸡儆猴,雪岸虽没有对她动手,却跟打在她身上并无两样。
此后,凡是有人敢在清浅面前提到忆回的名字,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当初灵陨台发生的事情众人皆知,清浅也再清楚不过,她与雪岸本就不对付,后来还一直靠雪岸的一缕元神续命。
如今魔神归来,她知道她断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若眼前之人真是忆回,当初尚且有天族规矩束缚,如今怕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挡得住她了。
清浅的眼中满是恐惧,看着雪岸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你倒是长进了不少,还学会了浮生三境,不过……这么有趣的东西,你一定没有亲身体验过吧?
以你的资质,要是进去了,就算是你的父皇,恐怕也救不了你,要不要试试?”
清浅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少女面容,不禁后背一凉,嘴上一直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不!不可能……你不是她!”
对于清浅来说,忆回是她的噩梦,噩梦好不容易停在了五千年前。
再看到如今的雪岸,简直就是魔鬼般的存在。
第67章 撒娇
清浅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早就在雪岸的意料之中。
对于清浅这个人,以前雪岸不屑搭理,如今也同样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就是一个替她保管元神的躯壳而已,如今物归原主,这副躯壳自然也就没用了。
雪岸正要施法,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弦音。
那道弦音伴随着灵力,将雪岸与清浅隔绝开来,随后传来灵皇的声音。
“我灵族公主做了错事,还用不着外人来管束!”
灵皇披着斗篷,在两个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雪岸轻笑。“清浅所做之事,可不只关乎灵族,灵皇就算是有心偏袒,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吧!”
灵皇抬眼看着雪岸,神色有些复杂,正要开口,雪岸却将手中的元神抛向了半空。
强光立即照亮了整个大殿,其他人都将手挡在了眼前。
雪岸又施了个隔音术,确认殿中其他人没办法听见他二人的谈话,她才开了口。
“不如,我俩做个交易,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过清浅,并且暂不将她所做之事外传,这样你既护住了女儿,又保住了灵族的名声,如何?”
栖挚和疏塘是灵族中人,定会以灵族为重,天族与灵族关系匪浅,微知也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人,定然不会随意将清浅杀人夺灵力之事说出去。
那殿中会将此事外传的,便只剩下了雪岸和风滞。
灵皇朝风滞的方向瞥了一眼,雪岸立即意会:“他听我的。”
灵皇这才郑重地看着雪岸。“你是……”
雪岸没理他。“灵皇既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雪岸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问道:“当年诛杀忆回,可是有人提前传信让你前往天族?那人是谁?”
灵皇愕然抬眼看着雪岸,几乎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
“真的是你!那本皇的伤……诸神冢是你的人?”
雪岸朝清浅的位置给灵皇使了个眼色,眼中带着几分杀气,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并没有回答他。
灵皇立即收起惊愕,点头回答雪岸的话:“是当年的天族大殿下,如今的天后,歌渃。”
“歌渃?”
难怪在灵陨台上她先是惺惺作态,后又那么迫不及待地要杀了雪岸,原来她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雪岸往坑里跳呢!
装了那么多年温婉懂事,善良贤惠的好姐姐,终于是忍不住了。
“除此之外,歌渃可跟你提过其他的?比如……她如何杀了天帝辰启。”
“先天帝不是你……”
“你只需回答有还是没有!”
灵皇摇头。“没有,天后的信中只提到九天柱的预言,以及忆回勾结魔族的事。”
雪岸冷笑。“一个预言,一句虚言,你们便要杀了一个不惜以性命护百族安宁的人,是真的怕她毁天灭地,还是怕她终有一日会凌驾于百族之上,让你们的君主之位不保?”
灵皇垂眸,不知该如何作答。
“本皇知道的就这些,还望你信守承诺,至于你……的事情,本皇可以装作毫不知情。”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雪岸话音刚落,灵皇和清浅只觉有一道强光划过,之后便晕了过去。
雪岸正准备收回元神,殿中的强光却突然消失了。
一晃眼的功夫,只见微知夺走元神离开了殿中,风滞已经追了上去。
浩渺天际,风卷残云。
雪岸追上风滞的时候,微知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他们的正前方,一个身着碧蓝色衣衫的男子正迎面飞来。
待那人飞近了些,雪岸才看清了他的样貌,是云须。
云须仍旧不苟言笑,只朝他们微微颔首。
雪岸觉得他的这一丁点礼貌,可能都是看在纤染的面子上。
想到纤染,雪岸朝他身后望了一眼。
“怎就你一人?纤染将军呢?”
“我正在找她。”
“她不是同你一起去找道寻了吗?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弄丢了不成?”
云须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情绪,担忧当中带着几分自责。
原来,云须和纤染到天族之后,纤染便独自去了然宫见了道寻。
云须在钧天大门外等她,等了很久终是没见纤染出来,这才进天族询问。
可奇怪的是,了然宫的神侍却说道寻这些日子一直在闭关,没有任何人前来拜访过,更没见过纤染。
云须觉得此事十分蹊跷,便在了然宫外观察了多日,可了然宫确实没有任何异常,而且也没有半点纤染的气息。
确定纤染没在天族之后,他这才准备去别处寻人。
雪岸转了转眼珠子。“会不会是道寻觉得她知道了什么,所以把她藏起来了?”
“整个了然宫我都用枝叶探过,确实没有纤染的气息。”
云须停顿了片刻,遂抬眼。“你这话是何意?道寻真的跟熠鸟族灭族之事有关?”
云须只有他自己斩杀熠鸟的记忆,却并不知当年熠鸟族的内情。
替别人背了上万年的锅,自己却至今都毫不知情,真是空有一身修为。
雪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将灵力汇聚指尖,注入了他的眉心,让他以雪岸的视角,亲眼看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半晌过后,一向面无表情的云须,在睁眼的那一瞬间,脸上竟然闪过了一抹红晕。
他瞥了雪岸和风滞一眼,遂轻咳了一声。
“你们怀疑道寻是害熠鸟族灭族的真凶?”
雪岸:“难道不是吗?”
“他的嫌疑确实最大,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其实并不关心谁是灭族之人,我只要纤染平安无事,她既不在了然宫,那我就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云须便没有了踪影。
雪岸望着面前缥缈的云层,咬紧了后槽牙。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蛮荒树精!当时就应该让纤染多捅他几个窟窿!”
“主人,要不我去替你捅他几窟窿?”
风滞和雪岸追着微知离开灵族之后,青著也跟了上来。
但他一想到他伤了风滞之后雪岸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的样子,便只敢默默地跟在他二人身后。
看见雪岸对云须不满,他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将功赎罪的机会,这才敢主动请缨,雪岸回头朝他笑了笑。
“你虽是剑灵,倒也不必随时都充满杀气。”
青著觉得雪岸并没有原谅他,便灰溜溜地上前扯了扯雪岸的袖子,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
“主人,青著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对风……司丞大人动手了。”
“你又没对我动手,跟我认错有什么用。”
听雪岸这么说,青著又转向了风滞,拱手行了个礼。
“之前的事是青著不对,还望司丞大人见谅。”
虽然青著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风滞的脸色却似乎不太好,他垂眸瞥了青著一眼。
“雪岸虽是你的主人,但你是男子,男女有别,以后还是注意点分寸,别动不动就撒娇,就算扯袖子都不行。”
“知道了……”
青著乖乖应承,遂又眨了眨眼。“所以你到底原没原谅我?”
青著和雪岸同时盯着风滞,对上雪岸那双明亮的眸子,风滞迅速别过脸,独自朝钧天大门飞去。
钧天门外一直都有重兵把守,未得允许不能随意出入,雪岸三人只好化作微知的随从,装作追赶自家主上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
微知的近侍没有几个,而雪岸正好都见过。
守门士兵不敢轻易得罪微知手下的人,便二话不说给他们让了道。
若真如疏塘所言,微知是奉歌渃之命前去盯着风滞,那他夺走雪岸的元神,想必也会交到歌渃手中。
歌渃如今是天后,那她一定住在千夜宫。
雪岸三人朝千夜宫的方向走去,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吵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便避开人群抄了小道。
穿过一座假山后面时,雪岸觉得自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传来“哼唧”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抬脚拨开地上的云雾。
只见一个火红色的肉球滚到了她的脚边,在她的脚上蹭了两下之后,才舒展了身子,甩了甩狮子头,两只大大的虎眼朝她眨了两下。
雪岸蹲下身,摸了摸他头上的两只角。
“小麒麟,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往我身上蹭,我可是很喜欢吃麒麟肉的哟!”
小麒麟缩了缩头,遂又在雪岸的脚上蹭了两下,似乎并没有被她的恐吓吓到。
雪岸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荧惑是你什么人啊?”
小麒麟哼唧了两声,顿时泪眼婆娑。
“没想到,荧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雪岸揉了揉小麒麟的头,站起身正要走,却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麒麟突然咬住了雪岸的衣摆,雪岸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顺手将他藏了起来。
那孩童一身锦袍,袍子上的金线勾勒出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小手正晃着腰间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
朝奚的真身便是凤凰,这小孩竟然敢将天帝的真身绣在衣袍之上,想必他就是朝奚和歌渃的好儿子,如今的天族太子思衍了。
雪岸本以为他会像以前的清浅那般身娇体弱,眼下看来,除了一千多岁还是一副孩童模样,倒是没什么毛病。
难不成妖皇的铸灵杵还真起了作用?
思衍上下打量了雪岸三人一眼,开口道:“你们可曾见到本殿的麒麟兽?”
“不曾。”
“可本殿明明看见他往这边跑了。”
雪岸居高临下地朝他笑了笑。
“那殿下可知微知神君往哪个方向去了?”
“神君刚回来就被母后的人请到千夜宫去了,看上去像是有什么急事。”
思衍回答完雪岸的话才反应过来,遂恼怒道:“本殿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殿下平易近人啊!”
突然被人夸了一句,就算只是个小小的侍从,思衍还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待他回过神来,雪岸三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醋味儿渐浓啊!
风滞: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