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岸突然收起了面上的情绪。
“歌渃喜欢朝奚,若朝奚为了花半屡屡伤她,她定心如刀绞,而这些,不过只是个开始!”
“你若只是为了折磨歌渃,我可以率兵将她抓回妖族,任你怎么折磨都可以,你又何必非要嫁给朝奚,还是……你本来就想嫁给他?”
雪岸有些不耐烦,她抬眼盯着风滞。
“我嫁不嫁给他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
风滞的目光坚定,雪岸竟有一瞬想躲开他。
“你说重要就重要啊!我捂一下手你都不准。”
风滞脸上的红晕未消。
“我若让你……你就不嫁给他了?”
“那得看你表现!”
雪岸的目光落在风滞手中的话本上,给他使了个眼色。“学学!”
是的,风滞仍旧还将话本紧紧地捏在手上,他的耳根通红,迟迟不肯将书翻开。
“你……真的愿意……与我……”
“磨叽!”雪岸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烛火摇曳,珠帘曼舞,雪岸冰凉的身子紧紧地贴着风滞,纤细的手指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风滞的手心渐渐攥出了细汗。
雪岸在鬼域见过无数衣不蔽体的尸身,最近在话本上也见了不少打架的图样,她之前以为每个男子都大同小异。
可现在才发现,风滞的某些地方,真可谓是登峰造极。
之前在客栈没来得及细看,现在不仅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对其动了手。
风滞的身子一怔,浑身上下像是被烧红了的火炉,就算他再能克制,也受不了雪岸这般撩拨。
他猛地拉住了雪岸的手,直接一个翻身她压在了身下,毫不犹豫地覆上了她的唇。
像是沙漠中饥渴的行人突然遇到了一池清泉,他害怕眼前是海市蜃楼,但又极其渴望得到一缕甘泉的滋润。
他一点点将手伸进那冰凉的泉水当中,轻轻地抚摸那细滑的水质,双手揉捏着那柔软的清泉,让那丝滑的泉水流于他的指缝。
他恨不得一头扎进那池泉水当中,让那一池的凉意蔓延至他的全身。
但他又贪恋于那种循序渐进的凉爽,他要游遍每一个角落,让这一池泉水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他一口一口的吮吸着那如甘霖般的清凉,似是永远也喝不饱。
明明接触着一阵凉意,但他却越来越热,越来越渴。
他在池边不断流连,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一头朝泉眼处扎了进去。
他一寸一寸地进入,那种沁人心脾的凉意不断将他包裹,身下的清泉因为他的进入而微微起伏,酥软的水声萦绕在他的耳畔,让他更想一探到底。
冰凉的泉水抚过他的后背,在他的后背留下了无数伤痕,那种细微的疼痛似是挠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绪无法再平静下来。
“风滞……”
雪岸的声音娇软无力,缓缓落入风滞的耳畔。
身下这张少女般的面孔,以前总是时不时的让人心头发颤。
可眼下,那如画的眉眼微皱,眼中泛着屡屡波光,看上去毫无威慑力。
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女孩,让人发自内心的怜惜。
风滞伸手拂开贴在她额角的发丝,她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安抚。
“要停下来吗?”
“不用……”
“好,那你再忍忍。”
风滞低头去吻她的唇,又在那池清泉中来回了数次,直到那冰冷的泉水沾染了他的余温,他的心中才有了些许满足。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传来朝奚的声音。
“花半,你睡了吗?”
朝奚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妖族赴宴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也对,妖皇都在这呢,朝奚回来这么早也不足为奇。
雪岸看了风滞一眼,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她冲门外应道。
“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雪岸的声音软软的,不知情的人听了,的确像是有了几分睡意。
门外沉默了片刻。
“我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就想来看看你的伤势,既然你还没睡着……”
“啊!”
雪岸突然吃痛,她光顾着听朝奚说话,一时不察,竟直接叫了出来。
她瞪了风滞一眼,又假装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呀!你吵到我了!我这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的伤已经没事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睡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天帝,要懂礼貌,不能随便打扰别人~
第81章 剖心
雪岸已经将不耐烦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朝奚也不好再说什么。
花半在他眼里向来无法无天,更何况被人从睡梦中吵醒本来就不好受,就算此时花半骂他几句,他也不会跟她计较。
朝奚离开后,风滞又顶撞了雪岸数次,他的面上带着薄怒。
“朝奚经常这么晚来找你吗?”
“我是他未来的天妃,他来找我很正常呀!”
“你……唔!”
雪岸眯着眼睛,轻轻在风滞的唇上贴了一下。
她不想再跟他掰扯那些有的没的,折腾了半天,她是真的累了,就连在鬼域厮杀都没觉得这么累过。
她偎在风滞的怀里,软软地呢喃。
“你还真是……无师自通呢!”
风滞的微微嘴角上扬,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声音也放得很轻。
“你别嫁给朝奚,好不好?”
雪岸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她其实根本没有听清风滞在说什么,只是依稀感觉风滞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又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第二天一早,朝奚就过来看了雪岸,见雪岸还在熟睡,他本来不想吵醒她,但看到她的一只手伸在外面,怕她着凉,便想着替她盖好被子再走。
他走到床边,手指刚搭在被子上,视线却落在了雪岸的手臂上。
他的神色复杂,眼神瞬间结了冰,他在床边站了很久,才替雪岸盖好被子。
刚走出房间,他便朝身边的神侍吩咐道:“立刻召集毅渺、株焕、伽南等一众武神前来百宸宫!”
那神侍不明白,大婚在即,此时召众武神前来所为何事?
难不成是商议大婚当日的布防?
但也用不着所有武神都来呀!
看来这花半女君在天帝心里还真是不一样。
神侍立即应声:“小神立即去办。”
雪岸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抬手挡了一下窗外的阳光,却无意中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红痕。
她眸光微动,又掀起被子看了一眼,风滞竟连她身上的伤疤都没有放过。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还真是天赋异禀呢!”
当天夜里,雪岸就接到了大婚提前的消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众侍女便将大婚当日的吉服送了过来。
白衣金线,精致的凤纹栩栩如生,镶嵌着凤羽的步摇泛着屡屡金光。
侍女们两眼放光,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天妃娘娘,陛下待你可真好,这金凤可是只有正妻才能用的绣样,而且你的这套吉服,半点也不输当年天后的那套,听说这次大婚都是按照迎娶天后的规制来办的。”
“是呀,陛下对娘娘可真上心,娘娘要不先试试,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立即就拿去改,毕竟三日后就要大婚了。”
雪岸在一众侍女的聒噪当中换上了那套吉服,精致的步摇在她的头上轻轻摇曳,侍女们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名的压抑。
或许这就是天妃该有的气质吧!
侍女们又是一顿猛夸。
看着镜中那身尊贵到不染纤尘的衣裙,雪岸的脸上浮起一丝阴沉的笑。
当年她可是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这样的一身白衣,怎么可能说干净就干净了呢,那她的剑不就白挨了,血不就白流了!
朝奚进来的时候,雪岸还站在镜子前,白衣蹁跹,不染纤尘。
侍女们见他目不转睛地朝雪岸走去,纷纷识趣地退了下去。
花半的狐狸眼本身就带着几分妩媚,本来更适合鲜艳的颜色,穿上这身吉服,倒将她的妩媚压了几分,看上去正经了不少。
雪岸回眸,朝朝奚微微一笑,看着她明亮的双眸,朝奚没有说一句话,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雪岸被他勒得有些难受,她伸手去推开他,他却搂得更紧了。
“听着,你只能嫁给我!”
雪岸一脸笑意。“我不嫁给你嫁给谁呀?”
听见雪岸开了口,朝奚这才将她松开,顺手替她理了一下衣摆。
“昨晚……你说你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我便将大婚提前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能早点嫁给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真的这么想?”
说话间,朝奚俯身凑到了雪岸的唇边,雪岸却先发制人,伸手搂住了他。
“听说天后病了,我们大婚她还会出席吗?”
朝奚脸上的笑意骤减。
“病了?身为天后,因妒伤人,她不过是怕面子挂不住罢了,至于大婚,她自当出席。”
听朝奚这话,他应该还不知道歌渃被抽血一事,还真是够绝情的。
“你就没去看过她?”
“你希望我去看她?”
“我就随口一说,我当然是希望你每天都陪着我啦!”
“是吗?那成婚以后你就搬去与我同住,我天天陪着你,夜夜守着你。”
朝奚说道后面,刻意加重了语气。
雪岸开心得直点头。
丝竹绕耳,鸾凤齐鸣,一顶羽轿在七十二只金凤的拥簇下缓缓落在雪岸的屋外。
朝奚一身吉服,站在轿前,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雪岸抬脚踏出房门,头上的步摇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
虽然这里只有接亲的神侍,却足够让他们口耳相传了。
雪岸站在原地,向朝奚伸出了双手。“抱我!”
众神侍立即面色一惊,纷纷等着天帝的反应。
要知道,当初迎娶天后都只有三十六只金凤,而且天帝只牵了天后的手。
如今迎娶天妃却有七十二只金凤,若此时天帝再将人抱上轿,那岂不是故意给天后难堪吗?
天帝虽然宠着天妃娘娘,但也定会顾及天后的颜面吧!
可还没等众神侍反应过来,朝奚已经将雪岸抱上了羽轿。
众人目瞪口呆!
按照天族规制,天帝大婚,婚轿会绕九天迅游一周,以示普天同庆,最后回到百宸宫,接受众神的祝福和朝拜。
这些礼制,雪岸早已知晓,当初她得知与朝奚有婚约时,也曾想过今日这一幕。
只是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她相信自己的父帝,相信自己的叔父,相信他们给她定下的婚事,至于其他的,她从未仔细想过。
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与朝奚走完所有流程之后该做什么,因为她也从未想过要与朝奚做些什么。
“起!”
轿旁的神侍话音一落,七十二只金凤凌空起舞,在天际划出一道金色的拱桥,载着羽轿缓缓穿透云霄。
羽轿之内,朝奚拉过雪岸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当中,目光却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很喜欢这只镯子?”
雪岸点头。“嗯,挺好看的呀。”
“虽然好看,但确实普遍了些,那日我去妖族赴宴,就见妖皇也戴了一只,虽然没来得及细看,但大致都一样。”
朝奚说完这句话,目光紧盯着雪岸,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雪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转了转眼珠子,随口说了句。
“是吗?那确实挺普遍的,不过我都戴习惯了。”
“习惯是可以改的!”朝奚的面色突然严肃。
“你的过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天妃,你的习惯里,只能有我!”
雪岸撅了撅嘴。
“就不能是你的习惯里有我吗?改日你命人再造一只镯子,那咱们的不就是一对了,管他什么妖皇不妖皇呢!”
朝奚的神色依然凝重。
“花半,有时候,我真的想剖开你的心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雪岸笑意渐深。“你就这么喜欢剖心啊?”
当初朝奚的那一剑,可是直接刺穿了雪岸的心脏,而后诸神的法器又将她的心戳得千疮百孔,那些痛楚,雪岸至今历历在目,可她现在却一脸笑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如今早已不是那个以德报怨的忆回,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所以这一笑,便是在提醒朝奚,她早已给他记了一笔。
只是这笔账什么时候算,怎么算,她还没想好。
可朝奚却被她这一问问得有些恍神,他刺雪岸的那一剑,至今也是记忆犹新,甚至每每午夜梦回,他还会看到雪岸站在血泊当中凝视着他。
羽轿飞到玄天上空,看着徜徉在那片天光当中的神鸟仙鹤,朝奚的眉头紧蹙,握住雪岸的手也微微收紧。
雪岸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你怕吗?”
朝奚转头看着她,这一次,雪岸的面上没有笑容。
“玄天神光重现,忆回说不定真要回来了。”
朝奚就这么看着雪岸,直至过了玄天,他都没有说一句话,雪岸突然伸手在他身上一拍。
“哎呀!大家不都这么说的吗!大喜之日,干嘛搞得这么沉重,笑一个!”
朝奚收了心神,勉强朝雪岸笑了笑。
翱翔九天之后,金凤重回钧天,朝百宸宫的方向飞去。
还没来得及下落,轿外却突然传来了凤凰的哀鸣。
朝奚往外一看,七十二只金凤已经掉下去了一半,剩下的已经乱了阵型,正在遭受着来历不明的攻击。
朝奚飞身出去,抬手捏诀,一道金光便护在了金凤的四周。
随后他双目一闭,再抬眼便看向了千夜宫的方向。
歌渃穿戴整齐站在一旁,锦萝手中灭灵杵的黑气正与上空金色的光芒相接。
等在百宸宫的诸神见朝奚看向了千夜宫的方向,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缘由,可这种时候,谁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