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拗不过他,给他一百。
这回也被气狠了,骂了一句:“回头叫你爸妈把你接回去!你个讨债鬼!”
江飞不以为然,拿了钱后,撂下一句:“那你喊呗。”
说完就走。
大伯母气的胸口疼:“游戏真的是害人!我好好的孩子就是玩游戏玩成这样……”
江飞出医院大门时,江月稠还没走。她喊住他:“飞飞。”
江飞停住脚步,斜着眼看她。
曾忆昔手心一阵痒痒,这小子怎么看着这么欠揍呢。
江月稠语气温和地问:“你去哪儿?”
江飞不避讳她,他爷爷奶奶都管不了他,他爸妈也山高皇帝远。“去网吧。”一副给你知道又怎么样的德行。
“……”
不远处,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在催他。
江飞朝他们跑了过去。
江月稠也跟着他们,发现最后是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小网吧。
看着还不如王睿斌去的那间。
没多久,突然来了一辆警车,几个民警走了进去。
然后,江月稠胆战心惊地看到,好几个小孩,从网吧二楼的窗户往下跳……
曾忆昔其实也没见过这场景,看的有几分震撼。
……这也确实离谱了点。
把一切都推给游戏是不公的,但游戏不担一点责任也说不过去。
从设计之初,游戏开发商就想法设法为了怎么吸引用户,游戏里的各种奖惩机制一调再调不就是为了保持玩家的粘性。但问题明显更为复杂。
江月稠收回视线,看了眼身旁沉默的曾忆昔:“你为什么会玩游戏?”
“别人带我玩的,当时也凑个热闹。”
现在已经记不清到是谁带的了。对于男生而言,这不止是个娱乐的活动,也是个社交的工具。
“然后上瘾了?”往回走的路上,江月稠边走边问,像个调查户口的女民警。
“那倒也没这么离谱。”曾忆昔哼了声。
起码在中学时代,占据他大部分时间的是足球篮球这些运动。
“那后来不是说你要加入职业战队吗?”江月稠又问。
“因为当时,只有游戏能给我创造一种价值感。”曾忆昔低着眼睫,眼神在她身上轻点而过,然后飘向了别处。
那时候确实是挺废的,只有在游戏里大杀四方时,才能稍微获得一种满足感。
每个人都想获得一点价值感,哪怕他真的是个loser,他其实内心也不想承认自己没有价值。有人喜欢吹牛逼,有人爱抬杠,无非就是想获得一点存在感,一点价值和意义,无非就是不想服输。
“游戏的价值,体现在哪些方面?”想了想,江月稠补充了句,“我是说社会效益方面。”
她不是游戏爱好者,虽然现在从事的是游戏行业,但她所受的教育一直把它定义成“电子海I洛I因”什么的。
不是质问的语气,她真挺想知道的,是单纯的求知欲。
“就跟小说、电影、音乐这些文化工业产品一样,游戏也就是一个供我们释放平日压抑和禁锢的岛屿,我们在这里释放焦虑压力,然后再带着轻轻松松的躯壳和灵魂回到现实。”曾忆昔微扬着头,“现实的压力很多,我们能掌控的东西很少,需要一些虚幻的东西去慰藉。但最终目的,还是去过好现实生活。问题在于,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出不来,或者不想出来。”
“……”
很少见曾忆昔一本正经的说话。
江月稠忍不住去看他。
他今天穿了件白T,长腿上裹的是条布料轻薄的休闲运动裤,看着很显年轻。
模样也清俊,带着三分懒意,就这么看他,还以为是什么哪个高中的校草。虽然刚刚的话说的倒是挺正经,但他神情也没那么严肃。
也是,印象里,曾忆昔念检讨也没个正经的样,字里行间都是“我错了”,但语气一听,分明就是“老子没错”,有点气老师。
他惯常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态总是恣意潇洒,甚至有点恃才傲物。
这么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