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稠应了声,也没解释困倦的原因,想到“下次”是什么时候还没确认,便问了他一句。
“你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过来。”曾忆昔说。
“下午吗?”她有些意外。
“不然呢?”曾忆昔扯了下唇,“你要晚上来我这里?”
“晚上”这两个字被他又说出一股风花雪月的味道来。
这时,又有同事进来了。
江月稠忙说了句“好”,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好。
曾忆昔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一暗。
下午,她拿着一支笔过来,向曾忆昔询问那个本子上的问题。
曾忆昔眯了下眼。
印象里,江月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生。
高中那会儿,要求每天跑早操,他当时是体育委员,每天要监督他们。
经常有女生跑不下来,就到他这里哼哼唧唧,李志有时候也是拉着他哭爹喊娘。
江月稠有阵子像是身体有些虚,但跑完后累到吐也不跟他提。
他有次跟她说:“你要跑不下来,看在同桌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回。”
她只回他两个字——
“不用。”
冬日清晨,天气寒凉。
跑步的时候呼吸的方法不当,嗓子眼里像是灌了一把碎玻璃。
她跑着,一圈一圈,步子不快,但落地的每一脚都很踏实。
那倔强的背影和有些淡漠的眼神,让他心里起了一点火。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那时想着。
他袖手旁观地看着,以为总有一天她跑不下来会自己过来找他。
但她一次也没有。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明明出声就有人可以帮她的事情,明明可以不用那么累的事情,她却沉默地做完一件又一件,从来不向别人求助,甚至还会拒绝别人的好意。
冷白的光束下,曾忆昔微低着头,拿出她的笔记本在看。
额角的碎发顺势挡下,那双好看的、有些不近人情的眼睛也被遮住,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隔着一张方桌,江月稠站在他对面。
曾忆昔跟她说:“待会跟你说。”
又在他这里待到天黑。
后面,曾忆昔给她发了份文件,是对她问题的回复。
夜色笼罩着城市,公司里的人走了一大半,这层楼也没几个人,可能除了他们这间屋,别处都没人了。
安静到她都能感觉到,她和曾忆昔的呼吸和心跳声。
过了几秒,沉寂被曾忆昔率先打破。
他拿着她的笔记本,走到她的位置,将东西放在她的桌面。
“让一下。”他说。
江月稠起身把座位让给他。她走到一边,看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这椅子的高度不太适合他,他坐的有些不自在。
屏幕还亮着,光芒覆着于他的脸上。
曾忆昔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屏幕的微光也将他眼里的那一丝笑意映的分外明显。
江月稠顺势看了眼屏幕,一下就看到了她那惨不忍睹的战绩……
以为他在笑话这个。
“江月稠。”曾忆昔微偏过头。
“嗯?”闻声,她看了眼曾忆昔,以为他有什么指示。
“我上次,”曾忆昔缓缓直起身,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看着她,“看到这个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