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那些年抑郁反常难过,都是因为不能接受父母突然双亡,不能接受过去的生活破碎。但不能接受的不光是她一个人,还有你。”
陈梵抬头看向邵心武,邵心武定在了那里。
“她说其实最不能接受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把这些化成了仇恨,种在别人身上... ...但这没用,唯一有用的办法很简答,那就是接受,然后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邵心武极慢地说着这四个字,自嘲地笑起来。
陈梵没理会他自嘲地笑。
“是,重新开始。
“心文说她如果可以从手术室出来,她真的想要重新开始了。她想回老家,在山下水边盖一栋房子,种一片四季不败的花,养一条狗一只猫,慢慢地生活。
“但她不想一个人,她想有人陪她。她说她会等你,等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去她有花的房子里陪她。”
话说到最后,陈梵声音飘渺似公园里的风。
邵心武彻底定在了那里。
他整个人沉默到了极点,眼角却是一阵泪光闪动。
陈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了他手里。
是一个旧而干净小熊钥匙扣。
小熊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就那么躺在邵心武的手心里。
红色连衣裙刺了他的眼睛。
这是妹妹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可有一年却被他连钥匙带钥匙扣都弄丢了。
他怕妹妹哭,翻边了整个南州找到了一样的钥匙扣。
当时妹妹还懵懂地问他。
“哥哥,你怎么给小熊换衣服了?它以前穿的是蓝色的连衣裙啊?”
他窘迫,骗她,“红色的连衣裙才是最好看的。”
妹妹没有再疑问,却高兴了起来。
“对哦,红色连衣裙才是最好看的!我也要穿红色的连衣裙!”
... ...
邵心武握着那小熊钥匙扣,眼角的泪光凝成了泪珠,从眼角下疯狂滚落了下来。
陈梵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我想你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一直都没说。”
“什么?”邵心武抬起了头来。
“你知道吗?我后来亲自去他们当年出车祸的地方调查过,查到了一些东西。”
他告诉邵心武。
“当时对向开来的车上的司机,是邵厉找来的人。”
话音落地,糖果屋内外静到发慌。
邵心武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突然笑了。
“我早该知道... ...”
他早该知道,他甚至也怀疑过,可那时他已经跟着邵厉上了那条道,他不敢推翻眼前的一切,他只能偏执地相信着他所相信地,继续向前走... ...
静悄悄的糖果屋,甜腻的气息里仿佛充满了童年的快乐。
却是那些回不去的童年的快乐... ...
陈梵最后说了一句话。
“心武,自首吧。”
... ...
邵心武被押去了车里。
他在最后转头看向了陈梵。
陈梵也看向了他。
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可却有什么纠缠了很久的东西,突然被风吹走了。
邵心武被押上了警车,聚集在糖果屋前的警察也都撤离开来。
糖果屋的老板娘和家长抱着两个孩子,过来跟陈梵激动又后怕地连番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