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比,远帆倾向于第二种。
原因很简单,警察出面,威慑力更强,而且退一步讲,此时她顾虑不了许多,许军肯定是她的第一选择。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陷阱里跳。
打定主意,远帆连夜起草了一份新闻稿,一直忙到后半夜才回家。
短暂的睡眠几乎全被梦境侵占,充盈着混沌和荒诞,以至醒来只觉疲累,远帆坐在床上略缓了缓,接着火速起床。
她早早来到新闻中心找值班主任签字,同时联系公安局,并提供了昨天记在手上的嫖客电话。
警局很快查看了抄送的新闻稿和视频,接着将那倒霉嫖客带来审讯……
掌握酒吧卖|淫模式和时段后,警局当即布置搜查任务。
是夜,他们展开行动,以迅雷之势突袭酒吧,当场斩获一众卖|淫|嫖|娼的男男女女。
因吸|毒处所隐蔽,警察赶到时只缴获了少量毒|品和器具,那帮瘾君子已经闻讯从酒吧暗门逃跑。
是以“匿迹”酒吧连夜被查封。
然而令远帆意外的是,被逮捕的酒吧负责人不是边九,而是一个她没听说过的完全陌生的人。
远帆有一瞬的无措和迷茫。
她想到狡兔三窟,兔死狗烹,想到边九做着违法乱纪的事,多半不敢自己挂名,找个背锅侠是理所当然的。
可远帆仍不免担心是她弄错了目标。
她从头到尾复盘一遍自己的行动,似乎是过于巧合和轻松了些……
难道这次真的没抓对人?白忙活了一场?
然而很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连三天,边九和许军都没出现过,甚至连他那家相对正常的“沸点”酒吧都停业了。
远帆跟进后续报道才知道,被逮捕的那些人没经几句审问,便供出来一长串名单和场所,人员牵扯众多,酒吧自然无法经营。
***
又过两天,许军终于出现,在远帆尚在睡梦中的清早,他直接敲响了她的门。
远帆愣住,单手扶门呆立着,直到他近在咫尺才回神,她轻声呢喃,宛若自语,“你回来了?”
许军点头,接着毫无迂回地问,“是你曝光了新桥的酒吧?”
远帆说是,正要对他讲一讲那天的经历,却见许军微皱了眉,目光冷沉地看着她。
“你特么逞什么能?”
他的声音和神情一样,如寒天的冰凌,刺得人又冷又疼,“你平时就是这么跑新闻?鲁莽行事?不计后果?”
远帆被他一迭声的质问弄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面上一凛,扬声怒道,“你是有病吧?我怎么跑新闻用得着你教我?”
说完将门猛地一甩,转头往卧室走去。
许军手肘撑门,推开进屋,将门从身后甩上。
关门声音巨大,远帆的心霎时凉了半截,剩下半截是细密的疼。
她身形微滞,蹙眉回头,却见许军正跟在身后,在她面前猝然停住。
远帆愣了愣,忍住声音里的酸涩,梗着脖子问,“还有事?”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沉吟良久,弓身抬眸看着她,“远帆,刚才是我说话不注意,你别气。”
他说,“边九查看了监控,已经知道是你曝光的。”
远帆一愣,“酒吧不是被查封了吗?”
“是,可是监控在这边也能看到。”
远帆“哦”了一声,语调不甚在意,“知道就知道了呗,没所谓。”
她脸上的神情过于云淡风轻,仿若这事和走路摔跟头一般平常。
许军几近崩溃地握住她的肩膀,哑声说,“你如果出事,我……”我怕是会疯。
……
此时正是清晨,城市的清晨听不见鸟鸣,有的只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此起彼伏的汽笛,他的话音便以此为背景倏地哽住,喉结滑动着,蹙眉闭上眼睛。
远帆的气来得快去得快,此时看到他这副样子,早就生不来气。然而面子上仍多少有些挂不住,她动了动肩膀避开他的手,声音冷硬地说,“别跟我在这儿黏糊了,先想想怎么救出你侄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