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小姐与村口少爷——娴蝉
时间:2022-02-21 15:33:53

  她丈夫被烟熏得眯起眼睛,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别和她一般见识。”

  就这么大点地方,两人的谈话许清知也听到了,她懒得解释,这样的烧烤用劣质的炭有多大的致癌风险,廉价的调味料暴露在空气中,除了灰尘,一并落下的,还有夫妻俩的汗水和口水。

  路边摊的手推车糊着一层黏腻的油渍,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更是从来不会吃,许大小姐以前只在窗明几净的高档餐厅用餐。

  她停下来,只是有些茫然,从家里夺门而出,一直走到这里,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往哪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满心的怒火此刻空空荡荡漏着冷风。

  忽然,头顶的路灯亮了,许清知抬起头,暗黄的灯光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和大别墅里昂贵明亮的水晶吊灯相比,分不清哪个更有温度。

  “许清清?”

  叫谁呢?谁是许清清?

  要不是听你声音耳熟,我才懒得看你。

  许清知不耐地拧着眉,侧头朝胡同口瞧过去,那道逐渐靠近的身影挺拔修长,来人肩宽腿直,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在泛着油腻烟火气的巷子里,他像是雨后森林里高大的杨树,树叶都清亮干净,叶梢的露珠盛着璀璨的阳光和彩虹,永远生机勃勃,让人忍不住想走近依偎,轻嗅他身上的青草芳香。

  许清知怔了怔,那人越走越近,来到她面前,她整个人都被圈进他的阴影里,看他白皙的手指拉下黑色的口罩,更显得他骨节分明,口罩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深邃的脸,那双桃花眼里闪着亮晶晶的笑意,盛明野得意洋洋地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你……”许清知的大脑有些宕机,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你刚才叫的是我吗?

  她有好多问题想问面前的人。

  盛明野朝她挥了挥手里的奖状:“颁给我最优秀的同桌。”

  许清知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奖状,上面用软笔写着她的名字,“优秀个人”四个印好的大字格外醒目,她曾在各种竞赛中得过很多奖,奖状或者奖杯都是快递到方楚悦家,还是头一次,有人亲手把奖状送到她面前。

  “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许清知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心底掀起的一角喜悦很快被压下去,如果带回家的话,又会被宋玉时扔掉的吧。

  盛明野抱着胳膊站在她身旁,察觉到许清知情绪不太对,他说:“不喜欢的话,还可以给你准备其他的惊喜。”

  许清知摇了摇头:“喜欢。”

  或许此时此刻,只有盛明野身边,才是她唯一熟悉的角落,况且拿了奖,不论是什么奖,都是一种认可,这是无法从宋玉时那里获得的东西。

  许清知说:“谢谢你。”

  盛明野人模狗样地学着许清知的样子倚在墙上,食指和中指抽出她手里的奖状,来的路上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这会儿依然跟第一次见一样,吊儿郎当地睨她一眼,说:“加上在医务室那次,今天谢我两回了吧,光口头上说说,行动上没点表示?”

  说着,他下巴一扬,指指对面烤面筋的摊子:“不说山珍海味,随便来两根串也行啊,我还没吃饭呢。”

  烤面筋老板娘听到这话,撇撇嘴:“我们这路边摊不干净,看不上就别勉强。”

  盛明野笑了一下,又觉得不太礼貌,右手握成拳虚虚抵在唇边,抬眼瞄许清知,他真是一点都不怀疑这会是许清知说出来的话。

  “老板娘,”盛明野扬声道,“她这人就是嘴刁,不好养,鹿茸山珍摆她面前都不吃。”许清知瞪他,就等他再说一句不好便挥拳头上去,盛明野用奖状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递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笑着叹了口气,“哎呀,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这么高,还出落得这么亭亭玉立的。”

  老板娘一边撒佐料一边笑:“你小子,一张嘴油嘴滑舌的,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许清知歇了要打人的心思:“可不就是油嘴滑舌吗,你拿我奖状干什么?”

  盛明野直起身子,朝胡同外面一偏头:“走,带你去吃饭。”

  许清知:“我没带手机,没钱。”

  盛明野:“瞧把你抠门的,知道你在勤工俭学,带你吃霸王餐还不行?”

  盛明野坐公交一路找到这里来,大概也知道许清知家就在这附近,回去拿手机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但是他没提。

  他还记得,刚才第一眼看见许清知的时候,女孩还是黑色的长衣长裤,马尾辫松松散散垂在身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应该是很累了,仰头望着路灯发呆,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像是被遗弃的星球,寂静而又黯淡。

  家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但总有人有不愿回去的理由,这个理由藏在很深的地方,也不愿被人提起,所以盛明野不说。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身为盛世集团的太子爷,盛明野从小就会来事儿,跟着爸妈举着装橙汁的高脚杯在餐桌上敬人家的白酒,说些机灵话逗得满桌子大人嘻嘻哈哈,谁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他看一眼就门儿清,算是个世故的人精。

  沉默片刻,盛明野问:“带你去个地方,去不去?”

  许清知不做犹豫,点了下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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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城,平芜江是当地人的母亲河,但在有的年月里,雨水暴涨,大水也会冲垮堤岸,无情地带走无数庄稼和生命。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这样的天灾,可江城人热恋这片故土,没有人愿意搬走,于是垮掉的堤岸一次次重新进行修筑。到了近几十年,无论技术还是经济都发展的越来越好,多年前的土堤如今已经变成了由坚实的钢筋混凝土搭建的雄伟大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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