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下或长或短的时间——折冬声
时间:2022-02-21 15:35:52

  谢亦桐说,“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陈老师踌躇一阵,努力回忆起来,“年纪跟北门校长差不多,四五十岁的样子,但衣着华丽,浓妆艳抹,举止间高高在上,很像电视里的豪门太太。”

  “她和傅默呈在哪里见面?”

  “在市中心的一家餐馆。我是从门外路过的时候看到的。他彬彬有礼,但她看着他,表情很奇怪……她很高傲地抽着烟,但有点像是要哭了。”

  “为什么陈老师说那个女人是不该来往的人?”

  “就是那个女人害了北门校长。出事前的半年里她好几次恐吓校长,我亲眼见过校长收到她的信。校长还对我说过觉得很困扰。”

  “她是怎么恐吓的?”

  陈老师犹豫良久。“你……你真的是上面派来查这些事的?”

  “我是。”

  陈老师踌躇许久,决定信自己的学生。她轻轻叹了口气,从书柜上一只小盒子里取出钥匙,打开了办公桌底下的一个小抽屉。

  陈老师说,“有一次,又有这种一模一样的恐吓信寄到了学校。我怕校长困扰,私自到收发室把它拿了,没让她知道。本来想丢,但是……”

  也许是觉得乱丢这种东西会带来不祥。

  陈老师把一封早已拆开的信递给谢亦桐。信纸在上,信封在下。

  谢亦桐接过来。

  信纸是一张非常讲究的素笺,上面用一种红得刺目的墨水写了一句话,血淋淋的,狰狞而扭曲。

  ——“我要杀了你……”

  也许是写信人心绪不定,信纸上墨迹斑斑,全是红的。像血。

  谢亦桐把信纸重新折好,看压在信纸底下的信封。与信纸上的癫狂不同,信封上字迹端正文雅,显得非常礼貌。

  【邮编:xxxxx

  【收信人地址:繁市归远路18号繁市二中】

  【收信人姓名:北门安念】

  【寄信人姓名:方惜年】

  谢亦桐下意识捏紧了这张信封。

  ——方惜年。

  陈老师很担忧地说,“方惜年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我看见过她把信亲手塞进学校邮筒。亦桐,你知道她是谁吗?我上网查过,什么都没有查到。”

  当然查不到。

  这位戏剧女王的千金自己并没当过演员,几十年来,几乎从未出现在公众面前。

  ——她是王某强的母亲。

  谢亦桐想起王某强提起外婆时那种平静而淡漠的语气。

  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回去以后会查的。”

  陈老师连连点头,“好好。有你们来查,我就放心了。”

  “但是,陈老师,这封信并不是寄给校长的,”谢亦桐指着信封上收件人的名字,“校长叫北门剑平,这里写的是北门安念。北门安念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校长当时收到信的表情,这个人与她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毕竟,北门世家已经没有多少血脉了,留下的大概都是近亲。”

  谢亦桐从陈老师有些唏嘘的表情里抓住一个关键。

  “陈老师似乎对北门世家有些了解?”

  陈老师说,“说不上太了解,校长从不对人谈起她的家族。不过是我父亲以前参加过繁市地方县志的编纂,对我说过一些他们家的历史。”

  “可以说一些吗?”

  “好,我想想啊,”陈老师仔细回忆着,“我父亲说,北门世家是我们这里非常古老的大家族,在封建时代里非常辉煌。在那个时候,即使一个王朝也不过几百年,但北门世家却是一棵常青树,不论朝代如何变更,他们始终是这一带最强盛的大家族。出过率领千军万马的良将,出过富甲天下的豪富,出过史书留名的宫妃……两千年。”

  “后来呢?”

  “后来,虽然北门世家是封建时代的常青树,但,到了上个世纪,整个封建时代都彻底结束了,这颗常青树也就跟着倒了。权势倾颓,财富流落,族人也四下散去,不出几十年,只剩下本家寥寥几人。”

  “北门校长便是其中一个?”

  “是啊,”陈老师很有些感慨,“她是北门世家的最后一个人了。既然默呈——我是说傅默呈——跟了他爸爸姓,曾经荣华过两千年的北门世家也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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