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之后,叶笙紧跟着说:“我也,我也先回家了。”
何予问她:“吃过晚饭了?”她摇摇头。
何予又问:“事情都办完了?”叶笙“嗯”了一声。
何予拉开副驾的门,“一起回家吃饭吗?”
何谢峰也在场,叶笙不想在长辈面前闹情绪,于是说“好”,坐进副驾驶座。
何予特意开车到超市,下去买了几样叶笙爱吃的蔬果。
叶笙看着脚下的塑料袋,突然就很难过。可何予又做错了什么呢?难道要他当场说“不”吗?还是她的问题。
到了何予家,云云还是不要她动手,让何予带她去房间玩。过了一会儿,何予出去打电话,房间里就剩她一个。
叶笙坐在椅子上看何予的书柜,上面摆的全是中外文学作品。她的目光扫过一排排书,在看到其中一本时忽然顿住了。
泰戈尔诗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必须拿出这本书看一眼。
叶笙抽出那本书,随便翻了翻,其中两页莫名有点点水渍。她翻到最后一页,书皮里掉出一张明信片。她俯身捡起,明信片的一面是京大西门的照片,另一面写着: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From:张玫”
叶笙再文盲也不可能看不懂这句话,她也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感觉张总监很熟悉。张玫,张玫,张玫。是她啊。
听到脚步声逼近,叶笙迅速夹好明信片,准备把书放回原来的位子。
何予推门进来,看到叶笙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看了看,是泰戈尔诗集。他笑着说:“这本很旧了。”他拿走叶笙手中的诗集,伸手拿出一本还未拆封的书递给她,“这本是新的,小心割破手。”他正要把旧书放回原位,书里却突然掉出一张卡片。何予俯身去捡卡片,叶笙阻拦不及,何予已经看到了书写内容。
何予沉默片刻,说:“对不起,笙笙,我不知道里面有这个。”
叶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都这么多年了,没事的,你和张总监也没什么啊。”
何予把明信片丢进垃圾桶,接着说:“我很多年没有跟班长联系了,这次是偶遇,她是一个项目合作方的代表人。”
叶笙捏着衣角,低声说:“我知道了,合同写好后我会认真检查的。”
何予轻轻抱住她,“项目结束之后我就不会再和她联系了,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叶笙努力保持正常的语调:“没关系的,你抱抱我就好了。”
再抱一下,再让我多收集一点爱意,供我来日再度沉溺吧。
何予送叶笙回家后又折返回云云这里。
云云看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一会儿翻翻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
何予收拾好房间,抱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箱出来。把箱子放在门口后,他扫视客厅一周,云云赶紧拦住他,“小鱼,你是打算拆家?”
何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云云叹气道:“小鱼,这也就是小笙对着你没脾气,换个人早就跟你吵起来了。明信片的事你俩都没错,但是关于你们班长这件事是你的问题,做不到的事情不要随便承诺。”她顿了顿,说:“小笙不是无理取闹的性格,你告诉妈,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的誓?”
何予沉默不语。一直没说话的何谢峰突然问他:“何予,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八年前发的誓?”
何予“嗯”了一声。
何谢峰又问:“你当时是不是碰人家了?”
何予答道:“是。”
何谢峰接着问道:“那年五一放假,我和你妈都不在,你是不是住在她那里?”
何予又答道:“是。”
何谢峰厉声让他跪下,随即一个烟灰缸扔过去——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发这么大火,何予不避不让,额头被砸出血也一声不吭。
云云也气得够呛,她讲话声音都在颤抖:“当时你多大,小笙多大?小笙妈妈才走了多久你就敢这么对人家的姑娘?我和你爸养你到十八岁,你就学会了这个?”
何予低声说:“对不起。”
何谢峰没忍住过去扇了他一巴掌,问他:“对不起谁?你说你对不起谁!”
何予端正跪着,答道:“对不起叶笙,对不起姚阿姨,对不起你们。”
云云到底是心疼儿子,让何谢峰别打了。她对何予说:“你跪着吧,跪到明天上班。”说完她就抚着心口回卧室了,何谢峰关了灯,进卧室去看云云了。
早上起来,云云没好气地说:“去洗澡换衣服,出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