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念缓步走过去, 在小埋惊诧又了然的目光中淡淡一笑,平静地道出来意:“我想来看看他。”
她的演技不好不坏,在一众流量小花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此时此刻, 面对着熟悉又陌生的小埋, 戚念真切地觉得, 自己到了演技巅峰。
她突然想起某个大导演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生如戏啊~~~”
与之不同的是,剧本没有逻辑, 编剧会被骂死,而人生荒谬得可笑, 你却只能坦然承受。
在戚念淡然疏离的目光中, 小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失礼貌地问:“戚老师,你不是早就……”
剩下半句他没说, 但双方都心知肚明什么意思。
戚念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听说他出事了, 想来和他复合。”
“啊这。”小埋似乎完全没想过戚念会这么主动,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 无奈道,“戚老师,你作为朋友进去看看, 我也不是不能通融, 但是复合这个嘛……”
“怎么了?”戚念神色微凛,如同高天临凡的仙女,让人不敢在她目光注视下说一句谎话。
小埋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目光,硬着头皮微笑:“戚老师,您有所不知,迟哥他这次本来想拿到冠军, 然后去跟个姑娘表白的。他,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是吗?”戚念怒极反笑,狐狸眼含着几分怒意,“那也得让我进去看看,亲耳听见他说。再说——说不定他看见我,觉得我更好点呢?”
小埋有些恍惚,眼前理直气壮质问的美人似乎全然不似五年前柔弱好骗,而是藏着团火药一般,张扬又风情。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继续解释:“戚老师,您也是知道的,迟哥他最讨厌任何前女友的纠缠,您要见,等他出院了随便见,我要是放您进去了,我可担待不起……”
那个“前”字咬得特别重,以迫使戚念看清自己的地位。
戚念哦了一声,讽刺地笑了笑,懒得再跟他多言,直接上前几步就要推开紧闭的病房房门。
小埋居高临下地挡在门口,一把就要去抓她的胳膊,动起手来丝毫不怜香惜玉。
理所当然的,小埋的手没能碰到戚念分毫。
她推开了病房房门,满目的白色下,豪华病床上空空如也。
而本该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此刻天神下凡般站在她身边,漫不经心地扣着小埋的手腕,脸上神色前所未有的冷峻。
一切都已经分外清楚,无需再多作解释。
小埋一脸颓然地垂下手腕,惨淡地笑了笑,没再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从小到大,大多数时候,他都扮演着军师的角色,为一众狐朋狗友发号施令,筹谋种种,从未失手。
他对纪迟的性子很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五年前的计划很成功,但他没想到,纪迟平日里总是一副随性放浪的模样,内里心思却比他果决得多。
纪迟盯着他的双眼,冷声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小埋无所谓地摇摇头:“有什么可说的。没想到做了那么多年兄弟,我远远低估了你的手段。”
纪家作为临城的豪门世家,纪迟是唯一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丝毫不沾染半分狡诈?他本该早就想到,但却下意识地选择了不信。
“我的手段,我不屑于用。”纪迟坦荡地看着他,冷笑了两声,“你可以再多害我几次,哪怕我真的断了腿,我也不会怨你,可你不该欺负她的。”
戚念安静地站在纪迟旁边,神色清明又迷茫,如同初临人世间的天使,美到不可思议,让人怀疑她会一碰就碎。
小埋有些贪婪地多看了她两眼,苦笑了一声:“自古美人爱英雄,她们都喜欢你,哪怕你毫不在乎,却一个两个对你矢志不渝。就连她也是。”
他茫然地瞪着纪迟,几乎是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家世好长得好,哪里都比我强,我甘心屈居你一头,在旁边为你永远嚣张的样子鼓掌喝彩。可是我也是人,或许是嫉妒你,又或许是喜欢她。”
“总之,第一次毁了你喜欢的东西,看你痛苦的样子,我还是挺高兴的。”小埋从喉咙里干涩地笑了两声,说不出是笑还是哭,“我就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你这辈子一蹶不振。毕竟……咱们这样家世的人,平日歌舞升平,背地里多少尔虞我诈,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其实他的家世不差,在临城也仅仅次于纪家一头,但因此也无论如何跨不过那个鸿沟。
他小时候不算太受宠,但因为纪家少爷喜欢和他玩,他的父亲也慢慢能在家里说得上话。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好好跟纪迟当朋友,我们都仰仗着纪家。”
人生来就该是平等的,哪怕纪迟对他从无戒心,他还是逐渐有了不甘,有了嫉恨。
尤其是戚念也成了纪迟的女朋友的时候。
很少有男人会不喜欢戚念,就凭她绝世的容貌,无数人都表面上不屑一顾,背地里百般肖想,小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