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得寸进尺,乔芝昨夜还念着他好,今早上他就作弄她,果然是像天气一样经不起夸。天气就是如此,若才夸了几日晴,立刻就要给人下一场雨。
乔芝不搭理裴承赫,起身洗漱穿衣了。
早上二人一同在金玉苑给侯夫人请了安后,乔芝照例跟着霍氏去了悠然苑商议喜事筹办。
不过今日事少,只略坐了一炷香时间,乔芝就回了扶风榭。
她走在正房几步远外时,就已经听见院子里说话声响极大、热热闹闹的样子。存了好奇心,乔芝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有何好事这么热闹?”
可不是好事?
甫一踏进院中,乔芝就看见了摆在阶下半人高的铜冰鉴。
丫鬟小厮围在四周看稀奇,啧啧称叹。见乔芝回来了,纷纷给她行礼。
裴承赫站在廊下,冲她招了招手道:“芝芝快来瞧,为夫重金聘人加急运回来的,你想吃的淮枝。”
听说果真是荔枝,乔芝惊喜不已,扬起笑走到冰鉴旁。
裴承赫走下台阶来到她身边,蹲着马步以一己之力推开了冰鉴厚重的盖子。
盖子打开后,冰鉴的内里乾坤展露在众人眼前。
只见这么大的冰鉴,里面却只放了一筐荔枝,四周是半臂厚的碎冰块包围着。不知道换过几次冰,此时里面的冰也只堪堪化去了冰块的棱角。
再看装了荔枝的竹筐,四周垫了一层荔枝绿色的枝叶,中间是整身妃红皮、如同带皮核桃一般大的荔枝。
淮枝的荔枝皮虽然不够红,但是核小肉多且不涩口,是最美味的荔枝品种。
整齐干净的荔枝还丝丝冒着白色的凉气,就算是看上一眼也能觉得甜蜜又冰凉舒畅。
丫鬟们眼睛都直了,乔芝也是震惊不已,心里既感动又喜悦。
裴承赫伸手拿了一颗看起来比较大的荔枝,找准了外壳上的一条线,在顶端处轻轻一捏。然后荔枝皮便顺着那条线炸开了。
他又左右捏着开口那一点皮将外皮扯开一半,递到了乔芝嘴边,“我继续扯开皮,你看准时机咬走果子。”
因着裴承赫扯开了外皮,有两滴汁水顺着他的手滴到地上,果子的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所以乔芝不好推辞,顺着裴承赫的吩咐凑到他手边,待他再打开一点皮的时候吃下了荔枝肉。
裴承赫盯着乔芝的表情,问道:“酸吗?这是早季的荔枝,虽已熟了,但可能不会很甜。”
乔芝嘴里在吃着荔枝,说不出来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虽然果子不是纯粹的甜,但恰是因为带一丝酸而更为适口。
“酸得正好。”乔芝吃完果肉,将小核吐在手帕中。
裴承赫看她满足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又吩咐下去:“送一些去厨房做成菜。留一半给少夫人,从二房到五房每院送一盘去,其余的都送到大房去。”
虽然只有一筐荔枝,但那竹筐已经很大了,乔芝连忙道:“太多了,世子。再给各处多分一些吧。”
裴承赫想去拉乔芝的手,奈何他手上粘着荔枝汁液,只能一边往廊下走一边说道:“本就是给你买的,便是不给别人送也无碍。”
乔芝跟在他身后回到屋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人吃不下的,世子。”
裴承赫就着丫鬟端上来的净手盅洗去手上的汁液,威胁她道:“你若再推辞,就分给柳娘子和孙娘子了。”
“好啊,不然可就浪费了。”乔芝全然不在意道。
裴承赫被乔芝噎住,假瞪了她一眼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若真吃不下就分给丫鬟们吧。”
他现在再是凶恶,乔芝也不害怕了,反而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应下了。
裴承赫又叮嘱:“荔枝怕坏,要用冰存着。方才是想让你尝鲜的。你还在喝药养身子,若再吃就得放温了吃。知道不?”
说的是好话,乔芝自然顺从地点了头。
外面下人们将荔枝收去了茶房后,便捡了一盘端进了正房里。
乔芝受人恩惠,自当报答。于是净了手,挑了一颗荔枝,想学着裴承赫的样子捏开剥给他吃,却无奈怎么使力、换方向,也捏不开荔枝的皮。明明裴承赫做起来那么轻松的事,她却怎么也不行。
裴承赫好整以暇地瞧着乔芝着急的模样,半分帮她的意思也没有。
直到乔芝尝试了好一番无果,抬头哀怨地盯着他,裴承赫才伸手接过了荔枝,然后似方才一般,轻轻一捏,荔枝就乖乖爆开了皮。
他又除去皮,将果肉放到小碗中送到乔芝面前,还问她:“你知道为何你打不开,我就能打开吗?”
乔芝猜道:“因为我力气比世子小。”
“非也。”裴承赫摆摆头,“因为荔枝只能我剥给你吃,所以只有我能打开,而你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