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乔芝坐到了最后排最靠边的位置,所以裴家姑娘今日也从前排挪到了乔芝附近。
裴锦玥占住乔芝身旁的位置,凑着身同乔芝小声道:“嫂嫂,我怎么见魏苧儿好像怪怪的。”
魏苧儿,就是魏家那个最年长,在门口处就以异常目光看乔芝的姑娘。
乔芝不好闲话她人,轻声道:“恐怕是我今日来得突兀,打扰了,”
裴锦玥瘪瘪嘴,还欲说话,女夫子恰好从门口处进来,她只好噤声回过身坐正了。
郑月聆应当是提前与女夫子说过了,所以她并未惊讶今日多了一个听讲的人,且还是与姑娘们格格不入的妇人,与众人问过好后,就开始接着上回讲的内容继续教授。
此前,乔芝同裴锦玥问过郑大学士家的族女学,知道这里学的是四书五经、楚辞词曲。
尽管没学过前面的内容,一开始有些听不懂女夫子所讲的,但是看着书细细听着,乔芝仍是在享受间学懂了一些典故。
夫子讲得慢又细致,书翻过两页,一堂课恍然间就结束了。讲完后,夫子就叫了休息。
一堂课时长为半个时辰,中间休两刻钟。休息时间还算长,姑娘们只有少数几个留在厅内,其余都出了学堂,或玩耍赏景,或相携去净房。
乔芝同裴家六位姑娘先是在学堂旁竹丛边的石桌石凳处坐了会儿,后裴锦秀想去净房,又一同去往净房。
路遇一道花墙时,隐隐约约听到墙后某处传来“裴世子”三字,众人不禁疑惑地放慢了脚步。
听得最清楚的裴锦晴立即伸了食指停在唇前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轻手轻脚往墙边的花窗处挪了挪。
不过停下脚步后静下心来听,墙后说话的声音便能听得较为清楚了。
“成亲前就曾说过,不出三日就要休了她的。如今还在外招摇。这里都是我们未出阁的姑娘,一个妇人也好意思来。”
“二姐姐,这是真的吗?”
被追问的魏苧儿此时心里极不平衡,她从前暗暗钦慕裴世子,但众人都说他不好,她不敢表露分毫。今日碰见爱慕之人的妻子,且还听闻裴世子待夫人百般纵容宠爱,自然满心都不平静。
反正她已经歪曲事实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得肯定一点。
“那是自然,你寻个人出去一问就知道我说的不假了。”
花墙这一头,反应过来墙后的人在嘴碎乔芝,裴锦玥霎时脾气就上来了,迈开腿要去与人争执。
乔芝眼明手快,拉住了裴锦玥,对她指了指侧方檐下悬挂的郑字灯笼。
然后静悄悄带着妹妹们原路离开了。
走远以后,乔芝见人人都气得不轻的模样,温声安抚道:“古有言‘谁人背后无人说’,且任由她说吧。这里是郑学士府,若我们在此与人吵闹,岂不愧对七姑娘的一片好意?”
“可是她胡说!”裴锦玥气得脸都红了,“哥哥怎么会说休……休妻……”
乔芝正要回话,忽闻背后传来男子话语声。
“并非修祁有意偷听,只是恰好路遇各位夫人小姐,实在抱歉。”
众人转过身,见从树后走出来的是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忙垂头让至一边。
看来他一直在此处歇息,是乔芝众人走到此处说话,他才不得不现身的。
一想到对话让人全须全尾的听了去,女子们都不禁有些难堪。
虽然乔芝是裴家这方身份最重的,但她不识来人,所以裴锦玥主动站在一众女眷身前,同那人打招呼道:“俢公子安好。”
修祁亦是守礼地侧站垂眸,眼睛并不乱看。清朗的声音说道:“诸位夫人小姐安好。修祁在此处先等候,待您等先离开。”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乔芝等人自然顺应着先行离开了。
纵使修祁是品行绝佳的翩翩公子,也没忍住抬眼看向那一抹窈窕的背影。
方才他听闻她似乎遭人说了难听的话却还温言宽宥她人,又见佳人回眸,久无波澜的内心似乎不受控制地被撩起了一丝涟漪。
佳人做妇人装扮,又与侯府大房嫡五姑娘在一处,想必就是裴世子迎进门的那位夫人了。
涟漪消散,化为了一缕青烟。
修祁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恰在此时,一抹掩在草丛中的月白出现在他视线的尽头,修祁转眼看去,见草丛中确实有东西,便走上前,蹲下将其捡了起来。
是一个造型精巧的梅花形香囊,香囊上绣着一小枝白梅,凑近些便能闻到幽幽的米兰香气。
不知道是方才哪位姑娘,又或是世子夫人掉的,修祁便先收了起来,放在了暗袖中。
另一头,见过修祁的姑娘们忘了之前路遇的不快,都有些魂不守舍。